污水倒灌进鼻腔的刹那，黎溯整个人被甩进粘稠的时空褶皱里。
后背撞上青金石铺就的地面时，衔尾蛇图腾正沿着脊椎发烫，仿佛有人将液态氮和岩浆同时灌进黎溯的骨髓。
“第七次跃迁记录……失败率93%的残次品传送阵……”黎溯蜷缩在刻满符文的祭坛中央，用犬齿撕开手背结痂的伤口，血腥味勉强压下喉间的灼烧感。
灵界系统的界面在视网膜上闪烁，精神力数值已经跌到青铜初阶临界点。
扶着刻有星轨图案的石柱起身时，暗紫色的天**然飘起数据流般的细雨。
雨滴穿透黎溯褴褛的作战服，在皮肤上蚀刻出细密的二进制代码——这是灵界游戏世界对重伤者的特殊治疗，但每修复一处伤口，额头图腾的闪烁频率就加快一分。
“外来者？”
带着麦芽糖甜味的声线让黎溯猛然转身。
羊皮斗篷下露出半张雀斑脸，少年背着装满月光草的藤筐，淡金色瞳孔里映出黎溯摇摇欲坠的身影。
他胸前的青铜铭牌闪过“汤姆·怀特”的荧光字样，系统提示适时弹出：【新手村药剂师学徒，好感度可开启隐藏支线】
“你的灵核在哭泣。”少年忽然踮脚按住黎溯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掌心的草药香混着数据雨，竟让识海翻涌的疼痛稍缓，“跟黎溯来，外乡人。星尘酒馆的老板娘会愿意借你冥想室——只要你能帮她找回走失的机械云雀。”
黎溯踉跄着被他拽进暗巷，青石板缝隙里钻出的全息萤火虫照亮墙上的通缉令。
大卫的立体影像正在咆哮，他手中磁力钩爪的锯齿间还卡着黎溯半片衣角。
汤姆突然转头，月光草从筐沿垂落在黎溯渗血的腕甲上：“别怕，这里的巡夜骑士长最讨厌星际雇佣兵。”
酒馆门楣悬挂的铜铃响起时，黎溯的虹膜突然捕捉到异常数据流。
二楼观景台闪过半截银灰色枪管，枪口流转的暗纹分明是黄金级武器“夜枭之吻”特有的编码。
艾米·洛林的名字在击杀榜上骤然攀升三位，这个ID三天前刚在星网掀起“黑马新人屠榜”的热议。
“小心！”
汤姆的惊呼和子弹破空声同时炸响。
黎溯本能地后仰，鼻尖擦过裹着暗物质能量的弹道轨迹，耳垂被灼出焦痕。
酒馆墙壁的防御矩阵瞬间激活，将子弹凝滞在离黎溯眼球0.3厘米的空中。
“反应不错嘛。”穿着战术紧身衣的少女从数据迷雾中现身，枪管还在冒烟的武器在她指尖转出炫目弧光，“不过接下来这枚‘噬魂者’导弹，可不会给你启动防御系统的机会。”
黎溯盯着她颈间微微发光的翡翠吊坠，突然笑出声。
那是能增幅精神力的“翠星之泪”，但此刻流转的能量频率却暴露致命漏洞——佩戴者每次发动攻击前，吊坠核心都会出现0.7秒的共振延迟。
“三、二……”
艾米扣动扳机的刹那，黎溯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向酒馆壁炉。
飞溅的血雾激活了灵界链接器的隐藏指令，壁炉里沉睡的火焰精灵突然具象成赤红锁链。
她的导弹在膛内炸开的瞬间，黎溯借着气浪翻身跃起，徒手扯断她颈间的吊坠链。
“还给我！”艾米捂着渗血的脖颈尖叫，黄金级武器因为失去能量源开始解体。
黎溯踩住她试图摸向备用武器的手腕，将吊坠碎片撒进熊熊燃烧的壁炉：“下次记得升级装备前，先把说明书看完。”
酒馆突然响起机械云雀的啼鸣。
老板娘推开橡木酒桶后的暗门，黎溯怀里瞬间被塞进个还在滴答作响的齿轮鸟笼。
衔尾蛇图腾突然剧烈震颤，剧痛让黎溯差点捏碎笼子的青铜栅栏——这次精神力透支比排污管道的濒死体验还要糟糕，视网膜上甚至开始浮现大卫狞笑的残影。
“你的奖励。”老板娘弹指将某物抛来。
黎溯接住的青铜钥匙突然化作数据流钻进手背，系统提示音震得脑仁生疼：【获得“千机匣”，可收纳灵界装备，当前精神力消耗+15%】
汤姆递来的月光茶在唇边泛起涟漪，黎溯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茶汤里分裂成无数个重影。
额角的衔尾蛇有一瞬间变成了暗红色，就像大卫撕开电梯门时溅在黎溯脸上的血。
月光茶在喉间凝成冰棱，黎溯踉跄着撞翻橡木酒桶。
发酵的果香混合数据雨在鼻腔炸开，视网膜上的系统提示突然扭曲成细长蠕虫，正啃食着黎溯最后3%的精神力数值。
"别碰我的太阳穴！"黎溯甩开汤姆试图搀扶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衔尾蛇图腾。
方才扯断翡翠吊坠的右手正在数据化，指节处浮现出艾米那张因愤怒而变形的脸——这是精神过载引发的认知污染，灵界治疗师手册第三章第七节写着，当伤者开始把他人特征投射到自己躯体时，意味着脑域崩坏率超过40%。
酒馆壁炉突然爆开火星，火焰精灵的残影在瞳孔里分裂成十二个大卫。
他们举着磁力钩爪步步紧逼，锯齿摩擦声与三日前电梯井里的金属撕裂声完美重叠。
黎溯抓起吧台上的离子切割器胡乱挥舞，锋刃却穿透全息投影，将老板娘珍藏的琥珀酒柜劈成两半。
"外乡人！"老板娘按住黎溯颤抖的肩膀，她耳垂挂着的星轨耳坠突然射出牵引光束。
剧痛让黎溯短暂清醒，看到虹膜投影里自己的精神力数值正以每秒0.5%的速度跌破青铜门槛，"你的灵核正在吞噬神经元，现在必须......"
警告声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截断。
酒馆屋顶的防御矩阵突然亮起刺目红光，数据雨在防护罩上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透过逐渐瓦解的屏障，黎溯看见悬浮在村口的三棱锥探测器——那是大卫最爱的猎犬型追踪器，锥体表面还沾着黎溯三天前逃亡时喷溅的脑脊液。
汤姆的藤筐翻倒在地，月光草在脚边疯长成荧光藤蔓。
少年学徒将某种粘稠药剂拍在黎溯后颈，清凉感顺着脊柱流窜的瞬间，黎溯听见自己颅骨内传来衔尾蛇啃噬脑干的声响。
"从后厨冷库的传送阵走。"老板娘扯开领口，拽下挂着体温的星形吊坠塞进黎溯掌心。
吊坠接触皮肤的刹那，无数星图在神经末梢炸开，黎溯竟在剧痛中看清了新手村地下管道的三维结构图，"用这个启动备用跃迁阵，但记住......"
她未尽的话语被第二波爆炸淹没。
大卫的立体投影突然挤满酒馆所有反光面，他改良过的声波武器正通过水分子共振："找到你了，小老鼠。"阴冷音调裹着次声波钻入耳道，黎溯呕出的血沫里漂浮着细小的机械元件。
指尖深深抠进千机匣的青铜纹路，收纳空间里突然弹射出半截磁暴线圈。
这是今早在排污管道捡到的报废武器，但此刻缠着电弧的金属丝正与星形吊坠产生共鸣。
黎溯发狠咬碎槽牙间的应急兴奋剂，在视网膜彻底被血色吞没前，将磁暴线圈甩向酒馆穹顶。
"你疯了！"艾米的尖叫从某个角落传来，"那是未稳定的......"
蓝白色电弧如蛛网般炸开，跃迁阵的符文在脚下亮起妖异的紫。
黎溯看见自己的左手率先量子化，皮肤像蜡烛般融化，露出底下流淌着星尘的骨骼。
汤姆扑过来想抓住黎溯即将消散的衣角，少年学徒的瞳孔里倒映着黎溯额头浮现的暗红衔尾蛇——和通缉令上大卫亲手烙下的处刑印记一模一样。
时空乱流撕扯内脏的瞬间，黎溯听见大卫的探测器撞破酒馆大门。
他改装过的机械义眼正在扫描黎溯残留在空气中的脑电波，而老板娘星形吊坠里藏着的星图，正将某个坐标烙进黎溯溃散的精神力核心。
剧痛达到临界值时，黎溯反而清醒了一瞬。
量子化的躯体穿过最后三米混凝土，跌进新手村垃圾处理站的酸液池。
腐蚀性液体灼穿作战服的声响中，衔尾蛇图腾突然反向游动，将透支的精神力数值硬生生锁在青铜初阶0.1%的位置。
浸泡在剧毒废液里的好处，是大卫的生命探测器会把这里判定为死亡区域。
黎溯摸索着爬向生锈的排污管，虹膜上跳动着老板娘吊坠传来的最后讯息——某个闪烁着非法交易标识的星际坐标，正在黎溯溃烂的掌纹里缓缓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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