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AI消痕
内容:我轻轻拉扯着婚纱腰间缀满碎钻的装饰带,化妆师已第三次提醒我莫要再抠。
当手机于梳妆台上第三次震动之时,我划开了接听键。
“大小姐,有人正在大宗交易市场大规模扫货。”助理的声音精准无误,仿若手术刀般,“林氏12.3%的流通股已被买走,对方正在申请紧急停牌。”
我对着镜子整理头纱,问道:“核心文件状况如何?”
“保险柜密码未曾改变,原始账本均在。”我将钻石卡紧攥于指缝间,掌心被掐出月牙形的血痕。
婚纱的裙撑钢丝勒得肋骨隐隐作痛,我扶着更衣室门框缓缓起身,说道:“继续密切监视。”
宴会厅里的水晶灯闪烁,晃得人双眼晕眩。
顾明渊伫立在红毯尽头,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司仪刚刚说出“交换戒指”,他便猛地扯过话筒架。
“顾林两家的婚约,即刻解除。”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两下,西装前襟的铃兰胸针也随之颤动,“基于存在重大欺诈事实……”
顾母脚蹬十厘米的红底鞋冲上舞台,投影幕布骤然落下。
满屏飘红的审计报告刺痛了我的双眸,我辨认出父亲签名笔迹里那细微的断点——那是他中风之后才会出现的颤抖。在一场看似寻常却暗潮涌动的场景中,惊爆“林氏虚增营收达47亿”这一消息。此时,顾母的珍珠项链不巧缠在了话筒线上,而她口中吐出“这种骗婚的家族……”这样充满指责意味的话语。
婚戒紧紧地硌在掌纹之间,我的视线里出现苏棠手持香槟杯穿梭于人群的身影。与此同时,藏于捧花中的手机震动起来,从她传来的审计报告截图显示,企业所得税额与营收增长率竟然相差了三个小数点。
顾明渊欲伸手搀扶我,我却向后退了半步,不期然踩到了头纱。伴随着蕾丝撕裂的声音,化妆师之前补的珍珠粉纷纷扬扬地落在了锁骨之上。
我将摘到一半的戒指又塞回指根,此时自己发出的声音仿若砂纸摩擦钢板一般,“顾家所求的仅仅是退婚吗?”
警笛声从远处逐渐靠近,然而保安却先一步阻拦了抱着笔记本飞奔而来的陈默。只见他朝着我做出加密手势,三根手指划过领带,这意味着第三套应急预案启动。
婚纱拖尾划过顾母的鳄鱼皮手包,我俯身捡起那已经摔碎的蓝宝石耳环。耳环锋利的断面割破了指尖,血珠顺势滚进了婚纱领口的蕾丝网格之中。
顾明渊的呼吸突然变得沉重起来,他西装内袋里露出半截烫金请柬,那正是我们为海外并购团队庆功宴的邀请函日期。我把染血的耳环放入他的掌心,并说道:“物证要收好。”投影仪持续循环播放着伪造的财报,此时苏棠已然站在消防通道口,律师胸牌于她指间转出一道道残影。
宴会厅的吊灯骤然熄灭,应急灯亮起刹那,我触碰到了藏于头纱内的微型U盘。陈默在三天前将其交给我时提及,这个U盘存有顾氏跨境资本流动的全部路径。
当洗手间方向传来尖叫声之际,我正把婚戒卡在拇指的第二关节处。钻石的棱角嵌入皮肉,这种感觉令我格外清醒,仿若十年前父亲教我辨认股权代持协议时,钢笔尖扎入合同纸的触感。
在钻石划破我的虎口之时,我听到顾明渊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他掌心的茧子摩挲着我的腕骨,那是长期握马缰所致——我们曾在私人马场签订婚前协议。
“松手。”我转动腕表的表冠,表盘背面弹出一把微型刀片,“顾夫人没教过你规矩吗?”刀锋擦过他的袖扣,那对蓝宝石袖扣是我亲自从斯里兰卡竞拍得来的。
宾客们手中举着的手机屏幕照亮了他的瞳孔,我看到自己的影像在其中裂成无数个苍白的鬼影。婚戒的碎片溅入香槟塔,顾母的鳄鱼皮包发出类似刷卡机的提示音。当直升机降落在露台之际,我正以婚纱衬裙拭去锁骨上的珍珠粉。
婚纱收纳袋中夹着一封匿名信,火漆印上呈现出顾氏海外基金会的标志。在信的最后一页,股权穿透图里有个离岸公司被红笔圈出,此公司恰是三年前为我们构建VIE架构的空壳公司。信纸于紫外线灯下显现出水印,这水印乃是父亲私人律师事务所的防伪编码。
我默默数着窗外螺旋桨的震动频次,陈默曾提及军用直升机的旋翼每分钟转动270次。顾明渊的警告在我耳畔回响,仿若发烫一般。
我掀起床垫,看到备用手机贴于妊娠检测棒的空盒之上。上个月替他挡酒之时,顾母还亲自监督我吞下避孕药。
匿名信末尾的坐标指向浅水湾游艇会,那里停放着父亲昏迷前收购的破冰船。
我按下马桶抽水键,婚戒碎片被冲入下水道。那水波晃动的弧度,恰似父亲最后一次在股权书上签名时笔尖颤抖的轨迹。
镜面口红管底部的芯片开始发热,苏棠的暗号已送达。
我拽下婚纱的鱼骨撑,将钢条在掌心折成开锁工具。顾母所用香水的气息仍残留在衣柜之中,那是雪松与铁锈混合的味道,与我上月于顾氏地下仓库闻到的融资合同油墨味毫无二致。
直升机轰鸣之声骤然逼近。
我手握匿名信退至窗帘之后,瞥见舱门处闪过半张侧脸,此人正是常在财经论坛上与父亲激烈对峙的并购狂人。
他腕间的腕表泛着磷光,这磷光与父亲保险柜中那份对赌协议落款处荧光印章的颜色相同。
婚纱拖尾将梳妆台扫倒,安眠药瓶滚入匿名信信封。
我凝视着药片上所刻的“LS”字样,忆起父亲昏迷之前死死握住的那瓶维生素,其瓶底钢印亦是这两个字母。
当露台传来靴跟敲击地面的声响时,我正以染血的婚纱在匿名信背面进行拓印。
血迹晕开的形状,恰为父亲最后一次昏迷时在重症监护室(ICU)监护仪上所画出的残缺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