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染血的婚纱退到病床后。
父亲呼吸罩上的雾气突然凝成水珠，顺着监护仪导线滑到金属接头——那里卡着半枚带牙印的U盘。
芯片插入手机时，苏棠发来的密钥正好破译完成。
父亲用摩斯密码加密的股权架构图在屏幕炸开，顾氏高价收购的“核心技术”栏赫然写着：算法框架抄袭自林氏2019年开源项目。
婚纱钢骨划破的掌心还在渗血，我扯了块无菌纱布按在床头呼叫铃上。
蜂鸣声里，监护仪背后的暗格弹出一叠文件——父亲三年前就公证过的遗嘱副本，继承权生效条件写着：若遭遇恶意并购，启动B计划。
手机在染血的婚纱里震动。
陈默的短信只有经纬度坐标，定位在他金融街的私人办公室。
“顾氏用七层离岸公司做收购壳。”陈默把投影仪转向我，光斑扫过他袖口磨损的衬衫纽扣——那是我父亲生前最爱用的定制款，“去年收购海润建筑的‘明辉资本’，实际控制人是顾明渊表弟。”
我碰了碰他推来的咖啡杯，杯底粘着微型存储器：“反收购方案？”
“用他们的壳。”他调出境外公司注册页面，“你父亲二十年前在开曼群岛设立的星辉资本，该启封了。”
办公室突然响起指纹锁警报。
顾明渊踹开门时，我正把染血的婚纱碎片塞进碎纸机。
“林氏的财务造假证据在我手里。”他甩出一沓报表，右下角财务总监签名处是我父亲昏迷前最后签的文件，“你昨晚潜入顾氏仓库，就为伪造这个？”
碎纸机吐出最后半截布料，血渍在雪白A4纸上晕开成并购合同编号。
陈默突然递来滚烫的茶，蒸汽腾起瞬间，我看见杯壁内侧用荧光涂料写着：报表第七页水电费异常。
“顾总尝尝明前龙井？”陈默转动杯柄，把有字那面转向自己，“上个月贵司收购的物流公司，每月冷链耗电量够把西湖水烧开三次。”
顾明渊捏着茶杯的手指骤然收紧。
我抽出第七页报表，被红圈标注的水电费支出栏里，跳动着与父亲保险柜对赌协议相同的数字。
霓虹灯爬上金融街玻璃幕墙时，我裹着陈默的旧西装外套钻进电梯。
西装内袋里藏着顾氏近五年的财报，第23页折角处有陈默用钢笔画的小箭头——指向酒店顶楼私人保险库的通风管道图纸。
电梯镜面倒映出我锁骨处的婚纱勒痕，那形状像极了父亲U盘里最后一张拓扑图的缺口。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苏棠的新密钥破译了顾氏地下仓库的监控盲区——23:00至凌晨1:00，货梯停运。
我用酒店钢笔尖挑开财报第37页夹层，东南亚子公司报关单复印件簌簌掉落。
三年前进口橡胶的关税税率应该是12%，但顾氏报关单上印着6%——恰好与父亲临终前签署的免税协议生效日期重合。
手机屏在黑暗里爆出蓝光，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里，父亲的主治医生正在签署器官捐献协议。
我攥紧钢笔在报关单背面画交叉线，墨迹刺破报关单编号最后三位——和父亲遗嘱公证编号相同。
碎纸机吞到第三张复印件时，陈默的旧西装突然从椅背滑落。
内袋掉出的药瓶滚到脚边，标签印着抗抑郁药，生产日期是父亲中风前三天。
电梯井传来金属摩擦声。
我把报关单残片塞进胸衣暗袋，钢制文胸搭扣硌着锁骨处的淤青——那里还留着顾明渊昨晚掐我脖子时的戒指压痕。
手机再次震动，陈默的加密邮件弹出来：海关数据库被清空，速备份。
走廊监控死角闪过护士服衣角，我抓起陈默的降压药瓶砸向消防警报器。
喷淋系统启动瞬间，报关单残片上的墨迹在遇水显影层浮现出暗码：C1307货舱。
陈默电话进来时我正撬开通风管道。"手术室刚收到匿名捐献器官预约"他呼吸声比平时重，"主刀医生换了顾氏医疗基金的人。"
我咬着手电筒爬进管道，钢制支架刮破丝袜。
手机屏粘着水渍，我划开最新邮件——苏棠传来的货舱平面图，C1307标注着"危化品禁入"，但报关单显示那里堆着二十吨橡胶原料。
管道拐弯处突然卡住西装外套。
我摸到内衬暗袋里的微型摄像头，镜头盖残留着陈默的指纹油渍——和父亲书房的保险柜指纹锁同款润滑剂成分。
货舱通风口透出硫磺味。
我抠开摄像头外壳，储存卡槽里塞着染血的纱布碎屑——监护仪上那截沾着父亲唾液的纱布。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录音，父亲昏迷前最后的话夹杂着心电监护仪的杂音："......默.....协议......改......"
警报声从楼下传来时，陈默的短信突然覆盖了录音界面："顾明渊带人进酒店了。"我扯断珍珠项链，圆润的南洋珠滚进货舱通风口。
父亲教过我，珍珠粉遇硫化气体变红。
手机在掌心震动，陈默的来电显示在黑暗里泛着绿光。
我挂断电话，把摄像头对准货舱里正在融化的橡胶桶——海关封条在硫磺蒸汽里卷曲成父亲遗嘱上的花体签名。
电梯井传来钢索断裂声。
我攥着三颗变红的珍珠爬向换气扇，陈默的旧西装口袋突然响起陌生铃声。
来电显示是顾明渊母亲的私人号码，我按下接听键，把手机卡在生锈的齿轮间。
"陈总监还没告诉你？"变声器处理过的笑声刮擦耳膜，"三年前那份免税协议，可是他用林董的脑CT报告换来的。"
换气扇绞碎手机前，我听见陈默的脚步声停在通风管道正下方。
他捡起我故意遗落的降压药瓶，瓶身荧光涂料显出苏棠律师事务所的坐标——父亲总说那栋楼的位置能接收海关信号塔的电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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