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灼烤着城北废弃工业区的铁皮屋顶，蒸腾的热浪让空气都变得扭曲。秦川的灵体悬浮在阴影处，半透明的身体在强光下显得更加稀薄。
"你确定是这里？"顾明渊擦拭着额头的汗水，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塑灵术的消耗让他脸色苍白如纸。
林默对照着手机上的地址："没错，档案显示最后一位周家后裔就住在这片厂区的宿舍楼里。"
秦川飘到一栋斑驳的三层小楼前："周家......我记得六十年前就已经......"
"灭门了。"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三人猛地转身。一个穿着工装裤的中年女人站在生锈的集装箱旁，手里拎着半瓶白酒。她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左脸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但眼神锐利得惊人。
"周红。"女人简短地自我介绍，"你们比我想象的来得早。"
林默惊讶地瞪大眼睛："您知道我们要来？"
周红灌了一口白酒，冷笑道："从你们踏入秦家老宅那一刻起，我就在等了。"她指了指秦川的灵体，"看到斩灵刃阴刃现世，就知道时候到了。"
顾明渊上前一步："您就是周家最后的......"
"血脉？算不上。"周红掀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刺青，"我父亲是周家旁支，当年侥幸逃过大清洗。这些刺青是他用秘法刻下的，勉强保存了一缕周家血脉的力量。"
秦川的灵体飘近了些："您知道通道的事？"
"比你们清楚多了。"周红转身走向小楼，"进来吧，这里说话安全。"
周红的住处简陋得惊人，唯一的家具是一张铁架床和一张堆满古籍的木桌。墙上贴满了泛黄的剪报和照片，全是关于各种离奇事件的报道。
"六十年来，我一直在追踪异界泄露事件。"她展开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标记着密密麻麻的红点，"通道从未真正关闭过，只是被削弱了。"
顾明渊仔细查看着地图："这些红点是......"
"小型泄露点。"周红的手指划过那些标记，"每次出现，都会有人失踪或发疯。官方记录是意外或精神疾病，但我知道真相。"
她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铁箱，里面整齐摆放着几十个玻璃瓶。每个瓶子里都装着一缕黑色的雾气，还在不断扭动。
林默倒吸一口冷气："这是......"
"异界生物的碎片。"周红的表情变得狰狞，"我父亲教会我如何捕捉它们。二十年来，我一直在收集证据，等待复仇的机会。"
秦川的灵体微微闪烁："复仇？"
"周家一百零三口人，一夜之间全部'病逝'。"周红的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就因为我祖父反对继续通道实验！"
屋内陷入沉默。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起来。
"现在机会来了。"顾明渊打破沉默，"秦老爷子研究出了彻底关闭通道的方法，但需要五族血脉共同施法。"
周红冷笑一声："所以你们才来找我？"她突然掀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诡异的黑色印记，"看看这个。三年前一次捕猎时被感染的，医生说我最多还有半年可活。"
秦川飘到她面前："正因如此，您更应该帮助我们。这是您复仇的最后机会，也是拯救更多人的机会。"
周红盯着秦川的灵体看了许久，突然大笑起来："有意思。秦家的公子变成了幽灵，顾家的少爷折损寿命，而我这个将死之人......"她抓起酒瓶一饮而尽，"好，这笔买卖我接了！"
她从墙上取下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周家的'破界刃'，虽然已经快废了，但勉强能用。"
顾明渊取出秦老爷子给的木匣："我们需要尽快布置封界大阵。根据监测，下一次大规模泄露将在......"
"明晚子时。"周红接口道，"月全食的时候，通道会短暂完全开启。"
林默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听后脸色大变："城南出现新的黑色漩涡！已经有市民被卷进去了！"
"开始了......"秦川的灵体变得不稳定，"它们是在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顾明渊快速分配任务："林默，联系赵雨他们去处理城南的泄露点。周女士，请您准备破界刃。我和秦川回老宅取阵图需要的法器。"
周红突然抓住顾明渊的手腕："等等，还有一个问题。"她压低声音，"封界大阵需要献祭，你们准备好了吗？"
顾明渊的金色瞳孔闪过一丝决然："早就准备好了。"
秦川的灵体飘到窗前，望向远处阴云密布的天空："六十年的恩怨，是时候了结了。"
......
黄昏时分，秦家老宅的地下密室里，五件法器整齐摆放在阵图上对应的位置。秦老爷子正在做最后的检查。
"五族血脉齐聚，这是六十年来第一次。"他抚摸着阵图中央的凹槽，"但力量还远远不够。"
顾明渊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金色的液体："我的精血，应该能增强共鸣。"
秦老爷子摇摇头："不够。封界大阵需要的是......"
"我知道。"顾明渊平静地说，"需要一位五族血脉的完整献祭。"
秦川的灵体猛地一震："什么？"
"这是唯一的办法。"顾明渊看向秦川，"阵图需要活祭品作为'钥匙'，彻底锁死通道。"
"不行！"秦川的灵体剧烈波动起来，"一定还有其他方法！"
秦老爷子叹息道："如果有，我早就......"
"我来。"一个声音突然从楼梯口传来。周红扛着破界刃走了进来，"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林默跟在她身后，脸色异常难看："赵雨他们暂时控制住了城南的泄露点，但支撑不了多久。"
周红将破界刃放在阵图上属于周家的位置："我这辈子都在等这一天。与其被那个印记慢慢吞噬，不如死得痛快些。"
密室内一片死寂。秦川的灵体飘到周红面前："周女士......"
"别废话了。"周红不耐烦地摆摆手，"我只有一个条件——确保那些畜生永远回不来。"
秦老爷子郑重地点头："我以秦家先祖的名义起誓。"
顾明渊取出一个古朴的铜盘："献祭者需要将血滴在这里，同时念诵封印咒文。"
周红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简单。"她突然看向秦川，"小子，我听说你是法医？"
秦川愣了一下："是的。"
"那正好。"周红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这是我这些年的研究记录，关于异界生物的特性和弱点。等我死了，你接着研究。"
秦川的灵体接过笔记本，郑重点头："我会的。"
子夜将至，乌云完全遮蔽了月光。城北工业区上空，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正在形成，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庞大。
阵图前，五族血脉各就各位。周红站在中央，破界刃抵在自己的心口。
"开始吧。"她平静地说。
顾明渊率先划破手掌，将血滴在铜盘上。赵雨、王铁山和李思远紧随其后。秦川的灵体握住阴刃，一缕银光流入铜盘。
周红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破界刃刺入心脏！
"以吾之血，封汝之门！"
鲜血喷涌而出，却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形成复杂的血色符文。阵图上的五件法器同时亮起，五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射向远处的黑色漩涡。
"还不够......"秦老爷子咬牙道。
顾明渊突然上前一步，将双手按在铜盘上："以顾家血脉为引，燃吾之魂，助阵成！"
金色的火焰从他身上燃起，顺着光柱流向漩涡。秦川想要阻止，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顾明渊！"
漩涡开始剧烈收缩，异界生物发出刺耳的尖啸。周红的身体逐渐化为光点，但她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笑容。
"终于......解脱了......"
当最后一缕黑雾被吸入漩涡，五道光柱突然交织成一个巨大的五芒星，将漩涡牢牢锁住。
"封！"顾明渊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漩涡彻底消失。顾明渊瘫倒在地，金色的瞳孔暗淡无光。秦川的灵体扑到他身边，却发现他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不......"秦川的灵体剧烈颤抖着，"不应该是这样......"
秦老爷子跪在一旁，老泪纵横："傻孩子，你燃烧了太多魂力......"
林默和其余三人呆立在原地，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就在这时，秦川突然发现阴刃和阳刃同时亮起了微光。
"等等......"他看向秦老爷子，"您说过双生法器有共鸣效应，如果......"
秦老爷子猛地抬头："你是想......"
"把我的灵体分一半给他。"秦川坚定地说，"就像输血一样。"
不等众人反应，秦川的灵体已经握住两把斩灵刃，将它们交叉放在顾明渊胸前。
"以秦家血脉为誓，以斩灵双刃为媒，分吾之灵，续汝之命！"
银色的光流从阴刃涌出，注入顾明渊体内。同时，阳刃开始吸收顾明渊身上残余的金色火焰。
秦川的灵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但他没有停下。当最后一丝银光流入顾明渊体内时，秦川的灵体几乎完全消散，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而顾明渊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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