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数

聂纭的指尖深深嵌入地面的砖缝，发出一声微弱却刺耳的“咔嚓”。

她缓缓抬起脸，目光与宁清圆撞个正着。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连风都忘了流动。

只见聂纭寂静无声，唯有那冰凉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在空气中拉出一道几不可察的透明轨迹。

这泪水，仿佛承载着千斤之重，又似轻柔得毫无存在感，悄然间便将她内心的苦楚显露无疑。

“啪嗒”——一滴泪重重坠落在地，激起一圈几不可见的湿痕。

宁清圆紧咬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气，才勉强抑制住失控的情绪。

她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哽咽的声音几乎被自己的啜泣吞没：“这一切……本就是不公平的……”

那句话轻得像一片羽毛，却沉重得仿佛压垮了整个世界。

宁初阳默然伫立在侧，那句话犹如锋利的匕首，径直刺入耳膜深处。

刹那间，他满腔的责备与怨怼悉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这种情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他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声音低沉而压抑：“是兄长辜负了你……我定会将你接回来的。父亲漠视你的存在，圣上为君却失了公正之心……你且等着，待兄长处理好这些事，必为你铲除所有不公。”

他的语气温柔中透着不可动摇的坚定，可宁清圆依旧沉默，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离开。

她的脚步沉重得仿佛深陷泥沼，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马车一路颠簸，驶入宫墙深处。

圣上的目光如鹰隼般从上至下掠过宁清圆的脸庞，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剥开来看。

“早听闻风荷殿下天香国色，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话音虽温和，却透着一抹难以掩饰的审视，像是在衡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又似在探究隐藏于表象之下的秘密。

宁清圆心中一凛，却仍保持面容平静，只觉得这目光刺得肌肤生疼。

使臣慌忙躬身，语速飞快地解释道：“陛下，这位是风荷殿下那位鲜少露面的双生姐妹——清圆长公主。只是小殿下近日身体愈发虚弱，唯恐病气惊扰到您。”

圣上微微颔首，动作轻缓得几乎不易察觉，然而那深邃的眼眸中却依旧暗藏雷霆，令人难以捉摸。

姜婳立于他身旁，纤细的手指悄然收紧，她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份隐匿的敌意，于是浅笑盈盈地开口：“圣上，不如让臣女代为前往，为清圆殿下请教上师，卜算吉凶如何？”

她的声音温婉柔和，却带着几分不动声色的试探。

圣上稍作思量，终是微微颔首。

姜婳步履轻盈地走上前去，珠帘随之轻轻摇曳，掩去了她大半面容，唯有一双灵动如星辰的眼眸透过缝隙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宁清圆眉头紧锁，满是戒备之意，整个人犹如拉满的弓弦，蓄势待发。

姜婳却只是朝她眨了眨眼，嗓音柔软似春风拂面，“别怕。”

话音未落，她的指尖已悄然动作，仿佛有淡淡的光芒在指间流转，隐秘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