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沁的指尖在钥匙锯齿状边缘停顿，猫咪贴纸的触感让她想起五年级时丢失的那把。方以泽的呼吸声在咫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出他过敏未的眼皮。
"3-F。"方以泽突然出声，喉间的沙哑被砂纸磨过。他伸手调整手机角度，光束照亮钥匙柄上几乎被磨平的刻痕，"旧校舍储物柜。"
窗外炸响的雷声震得玻璃嗡嗡颤动，雨点开始密集地砸在窗框上。许婉沁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钥匙凹槽，那里有道新鲜的划痕，与方以泽素描本边缘的磨损完全吻合。
"你什么时候——"
方以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弯腰时校服领口滑落，露出后颈那片淡粉色的烫伤疤痕。他单手撑住课桌，另一只手却将哮喘吸入器塞进许婉沁掌心，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体温。
走廊尽头传来皮鞋跟刻意放轻的声响。
方以泽第三次假装系鞋带，这次他拽着许婉沁蹲下来，潮湿的薄荷味扑面而来。"郑谨辰在消防栓那边。"他的嘴唇几乎贴在她耳廓上，呼出的热气让耳垂发烫，"等会我数到三，往西侧楼梯跑。"
雨水顺着旧校舍斑驳的墙缝渗进来，在走廊地面汇成蜿蜒的细流。许婉沁数到第二十块松动的地砖时，方以泽突然停下，从发间取下一枚黑色发卡。
"压力感应装置。"他示意许婉沁看铁门下方泛着红光的细线，发卡在指间转了个圈，"去年校庆后装的，触发后三十秒内会——"
"有人过来了！"许婉沁抓住方以泽手腕，黑暗中郑谨辰的手机闪光灯像漂浮的鬼火。
方以泽的发卡戳进锁眼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铁门吱呀开启的瞬间，警报器突然迸发刺目的红光，将两人笼罩在血色光晕里。许婉沁看见方以泽锁骨处一闪而过的纹身轮廓——那是个被划掉的"WQ"，墨色边缘还残留着皮肤发炎的痕迹。
储物柜区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扑面。3-F柜门前，方以泽的指尖在密码转盘上停顿，突然转向许婉沁："你来转。"
"为什么是0412？"
"春游巴士出发的时间。"方以泽的睫毛在警报红光中投下颤动的阴影，"你咬我手腕的那天。"
柜门弹开的瞬间，泛黄的班级合影飘落在地。照片被精确地撕去许婉沁所在的那半张，背面褐色的污渍在手机闪光灯下呈现指纹状的扩散轨迹。方以泽突然用身体挡住飞溅的锈渣，铁盒在他怀里发出咣当声响。
"你锁骨上......"许沁的指尖悬在空中。
方以泽的呼吸变得急促，却仍用袖口擦拭铁盒边缘的锈迹。"别看。"他偏过头，喉结上下滚动，"很丑的。"
警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暴雨冲垮路障的轰响。许婉沁扯开他汗湿的衣领，纹身下的皮肤赫然是同样的烫伤疤痕，只是边缘被精心修饰成字母形状。她的指甲不小心刮到发炎处，方以泽闷哼一声，铁从膝头滚落。
"是遮盖烫伤的对吗？"许婉沁的校徽尖端撬开他紧握的拳头，哮喘吸入器的金属外壳硌得掌心发疼，"五年级那次......"
铁盒突然自动弹开，雨水渗入的电路板迸出蓝色火花。童声录音带着电流杂音在密闭空间炸开：「小#沁的WQ是全世界最可爱的缩写......」
现实中的方以泽同步做了个捂耳朵的小动作，那是许婉沁小时候被嘲笑名字缩写时，他惯常的安慰姿势。铁盒里飘出的最后半张糖纸上，用褪色的荧光笔写着："等我们长大——"
储物柜外突然传来郑谨辰的皮鞋碾过碎玻璃的声响。方以泽把铁盒塞进许婉沁书包，过敏肿胀的手指在照片血渍上按出鲜红的指印。那些褐色的痕迹突然开始变色，逐渐形成清晰的猫爪形状。
"化学试剂。"方以泽用气音解释，将变红的指尖抵在唇间，"遇到汗液才会显......"
走廊照明突然全部亮起，刺眼的白光从柜门缝隙灌进来。许婉沁看见方以泽锁骨上的纹身正在渗血，墨色线条被染成暗红，而铁盒里传出的录音突然切换成郑谨辰的声音：「......监控原件在储物区3-F......」
方以泽的手掌猛地压住铁盒，录音带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声。他的哮喘发作比预想中来得凶猛，吸气时的啸音像破损的风箱，却仍用身体挡在柜门前。许婉沁摸到他后背的校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兑换券......"方以泽从口袋里摸出那张被汗液浸软的糖纸，钢笔字晕染成蓝色的静脉纹路，"有效期......"
郑谨辰的脚步声停在正前方。许婉沁突然抓住方以泽的手腕，将他过敏发烫的手背贴在自己耳后——那里有个用防水笔画的小星星，是五年级春游前夜她恶作剧的产物。铁盒在这时发出"咔"的轻响，童年方以泽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等小沁发现这个秘密......」
门把手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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