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岁月长卷共执毫
无争镇的春日总带着新旧交织的暖意,奇树的新叶与老枝在晨光里相缠,嫩绿的叶尖顶着去年的佛印露珠,深褐的枝干缠着百年的剑穗流苏。唐僧坐在镇口的老槐树下,经卷在膝头摊开,末页的空白处正随春风舒展,露出细密的纹路,细看竟是无数人的笔迹:有岳不群的剑笔锋芒,有方证大师的禅意圆融,有令狐冲的洒脱不羁,还有取经队伍一路走来的斑驳痕迹,最后汇成道半金半紫的光带,往镇外的官道延伸,像在等新的墨迹落纸。
“师父你看这新叶。”八戒举着片刚摘的奇树叶跑来,叶面上的佛印与剑痕正随着叶脉生长,九齿钉耙斜靠在槐树干上,耙齿间挂着串新结的草编,编着“佛剑同春”四个字,草叶的汁液在树干上晕开,竟与百年前刻下的字迹重合,“前儿个还印着《金刚经》的‘空’字,今儿个长出‘独孤九剑’的破式了,这树比那书生的笔还勤快,自己就把新故事写在叶上了。”
沙僧的月牙铲挑着两只竹篓,左篓装着从雷音寺请的新经卷,右篓盛着江湖人赠的旧剑穗,篓沿缠着混天绫的流苏,走一步晃三下,流苏扫过地面的光带,激起串串细小的光蝶。“是岁月把新旧织成了经纬。”他指着光带尽头的人影,那里有个穿袈裟的少年正往镇里走,袈裟的衣角绣着半朵葵花,半朵莲花,手里捧着卷书,封面上写着“江湖新篇”,与当年那本《续西游笑傲录》的装帧一模一样,“新的执笔者来了,带着咱们的旧故事,要往新的岁月里去。”
敖丙正弯腰用冰魄剑在光带上试笔,龙角的蓝光与光带的暖意相和,剑刃划过的地方,立刻长出株小小的奇树苗,苗尖顶着颗冰珠,珠里冻着东海的春景:新龙王的孙女正率领龙鲤往无争镇游,每条鱼的背鳍上都驮着片贝叶,叶上用龙血写着“传承”二字,叶尾系着段混天绫,在浪涛里轻轻飘动。“新龙王说要在忘忧泉边设‘笔会’。”他回头看向哪吒,少年灵珠处的红光透过晨光,往试剑石的方向蔓延,腕间的混天绫结上,冰火珠渗出的细流在光带上画出朵并蒂莲,“请的既有写经的和尚,又有论剑的侠客,还有长安的书生、西域的胡商,说是要让佛理与剑招在笔墨里共生,就像这冰珠裹着火,火里长着莲。”
哪吒突然拽着他往试剑石跑,火尖枪在掌心转得飞快,枪头灵珠的光芒在新草间划出长长的光痕,光痕落地处生出串串半金半紫的花,花瓣上都沾着墨香:“小爷在试剑石下埋了坛‘新酿’。”他指着石上刚刻的纹路,那里既有“破掌式”的残影,又有“般若波罗蜜”的笔锋,“是用去年的桃花、东海的浪、华山的风、雷音寺的钟声酿的,昨儿个夜里听见石缝里有墨香,准是等的人到了,该开封了。”
试剑石下的泥土果然松动了。悟空的金箍棒往石缝里轻轻一撬,整座石头往上抬了半寸,露出个青瓷坛,坛身上刻着“共书”二字,字缝里嵌着的龙鳞与灵珠碎片在晨光里闪闪发亮,与敖丙、哪吒腕间的同心结一模一样。坛盖开启的瞬间,墨香混着酒香在镇中弥漫,竟化作无数光蝶,翅上既刻着“过往”,又写着“将来”,绕着奇树与老槐树飞舞。
“是当年初聚时埋下的墨汁!”悟空的火眼金睛穿透墨雾,望见坛底沉着支狼毫笔,笔杆缠着段混天绫,笔头的墨痂里浮出初遇时的景象:他在试剑石上用金箍棒写字,八戒用钉耙当镇纸,沙僧的沙粒铺成纸,敖丙与哪吒的冰火珠融成墨,唐僧握着笔,令狐冲在旁吹笛,笛音落处,纸上自动长出经卷与剑谱的纹路,“老猪当年还说这墨太淡,写不出江湖的烈,如今闻着倒有了点禅味,比雷音寺的香墨更能沁人心。”
令狐冲的碧玉笛在墨雾中响起,笛音与风声、叶响、远处的泉声相和,在试剑石上刻出新的笔锋。石缝里突然钻出无数细藤,藤上结着两种果实:金色的笔杆果里藏着经卷的残页,紫色的笔尖果里裹着剑穗的流苏,果实坠落的声音,竟与镇口的晨钟连成调子,像首没有歌词的序章。
“是岳先生的墨意在春光里发了芽。”令狐冲将笛孔凑近青瓷坛,让笛音顺着墨汁流淌,坛里的墨突然化作细小的溪流,顺着试剑石往镇中心淌去,所过之处,新草都弯下腰来,草叶上的露珠凝成小小的墨滴,落在地面的光带上,晕出无数新的故事:穿袈裟的少年在给孩童讲经,讲的却是江湖的侠义;佩长剑的老人在教少年练剑,说的却是禅理的圆融;最妙的是个学画的姑娘,在奇树叶上作画,画的既是雷音寺的佛光,又是华山的险峰,惹得围观的人齐声叫好。
镇中心的广场上,早已摆开长长的案几,案上铺着张巨大的宣纸,是用《葵花宝典》与《金刚经》的书页混纺而成,纸边缀着剑穗与佛幡。案头的砚台里,盛着青瓷坛里的墨汁,旁边摆着各式各样的笔:有金箍棒改的狼毫,有冰魄剑削的紫毫,有混天绫缠的羊毫,最特别的是支竹笔,笔杆是用令狐冲的笛管做的,笔头缠着龙鳞与灵珠火熔的丝线。
“该写新的篇章了。”唐僧走到案前,握住那支竹笔,墨汁沾纸的瞬间,整幅宣纸突然活了过来:纸上的空白处自动浮现出舆图,雷音寺的金顶下生出剑形草,黑木崖的魔窟里长出经卷花,东海的浪涛托着支笔,长安的灯火照着张纸,而无争镇的位置,正对着“江湖”二字的中心,那里浮出个小小的同心结,一半是龙鳞,一半是灵珠火。
穿袈裟的少年走到案旁,捧着他的《江湖新篇》与唐僧并肩而立,两人的笔同时落下,墨汁在纸上交织成光带:少年写的是“侠者护佛”,唐僧写的是“佛者容侠”,字迹相碰处,长出株参天奇树,枝桠上结满了果实,每个果实里都藏着个故事,有的是他们亲历的,有的是听来的,有的是想象的,但都带着同一种暖意——既信佛的慈悲,又敬江湖的正气。
悟空突然扛着金箍棒跳上案几,棒身往宣纸中央一指,棒身缠着的乐谱与纸上的墨迹相和,发出震彻天地的鸣响:“俺老孙要把这新故事刻在棒子上,走到哪儿就写到哪儿!”他火眼金睛扫过满场的笑脸,突然大笑,“你们看那孩童用剑穗沾墨画画,画的竟是俺老孙的模样,这才是故事该有的样子——不在纸页里锁着,在人心里活着!”
日头升到正中时,案上的宣纸已经写满了字,墨迹顺着纸边往下淌,渗入广场的泥土里,长出片新的奇树苗,苗尖的佛印露珠里,映着每个人的笑脸:八戒在给孩童分奇树叶,沙僧在整理案头的笔砚,敖丙与哪吒的混天绫缠在同一支笔上,正往纸上添画浪涛,令狐冲的笛音穿过春日的无争镇,依旧清亮如初,只是调子比当年多了几分绵长。
唐僧卷起宣纸时,纸页自动分成无数片,飞向镇外的官道、东海的浪涛、华山的险峰、长安的街巷,每片纸上都留着空白,等着路过的人添上自己的一笔。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就像奇树永远在抽新枝,江湖永远在添新故事,他们的笔会一直握下去,与后来者的笔交握在一处,把岁月写成长卷,把相遇写成永恒。
而那卷《西游笑傲录》,终究成了天地间最寻常的风,吹过每个提笔的人指尖,告诉他们:故事从来不是某个人写的,是一代又一代人,用真心作墨,以岁月为纸,共同写下的——关于慈悲,关于正气,关于相遇,关于相守,关于这既像佛国又似江湖的人间。
风拂过奇树的新叶,发出的声音像极了书页翻动,又似笔尖划过宣纸。新的故事,正在每个人的心里,在每支提起的笔下,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