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江湖深谷续行谷

第308章：江湖深谷续行谷

静心谷的雾总带着些凉意，像浸了山泉的丝绸，漫过谷底的石阶时，会在青苔上留下淡淡的水痕。这些水痕并非杂乱无章，凑近了看，竟是些细碎的剑影，纵横交错间，隐隐藏着《笑傲江湖曲》的调子——据说当年令狐冲在此练剑，剑尖带起的水汽落在石阶上，便成了这永恒的谱子。

唐僧站在谷口的三生石旁，经卷的边角沾着些雾水，末页那截混天绫缠着根半枯的竹笛，笛孔里塞着片银杏叶，是从宝相寺带来的，叶面上的脉络与笛身的竹纹相契，倒像是谁特意将佛刹的秋意藏进了江湖的乐器里。“这雾里有笛声。”他侧耳细听，雾霭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旋律，一半是《清心普善咒》的平和，一半是《笑傲江湖曲》的疏狂，“是任大小姐的调子，她总爱用竹笛吹剑谱。”

“师父你看这石头。”悟空正蹲在三生石的裂缝前，金箍棒往石缝里一探，棒尖带出些碎石，碎石落在雾里，竟化作条条小鱼，摆着尾往谷里游去，“是敖丙那小子的龙族幻术，这石头里封着条暗河，连着断指江呢。”他突然从石缝里摸出块玉佩，玉上刻着只展翅的蝙蝠，边角还沾着些暗红的痕迹，“是岳不群的东西，这血渍里带着剑气，想来是当年被令狐冲打碎佩剑时，崩到石上的。”

八戒早已被谷中飘来的糕点香勾得直咽口水，九齿钉耙往石阶上一顿，耙齿间竟挂住片酥皮，凑在鼻尖一闻，是豆沙馅的甜香。“前面定有糕饼铺，”他吸着鼻子往谷里挪，“老猪的鼻子不会错，这是苏式的定胜糕，用的是陈年的桂花糖——定是哪个好心的婆婆在做斋饭！”他刚迈上三级石阶，脚下的青苔突然泛起金光，显出个“戒”字，“嘿，这石头还会说教，知道老猪管不住嘴呢！”

沙僧的月牙铲斜倚在崖壁的老松上，铲头的沙粒顺着松针往下滴，在地面堆出个小小的水榭，榭里的石桌上摆着副棋盘，黑子是松果，白子是野枣。“这沙图显的是上月的景象，”他用指尖拨弄着棋子，“方证大师在此与冲虚道长对弈，棋盘边角的野枣，是仪琳小师父从落马坡摘来的。”沙粒突然涌动，水榭旁多出个汲水的身影，正往竹篮里装着什么，“是任大小姐，她采的草药里混着朵蓝红相间的花，说是敖丙与哪吒在断云坪种下的。”

敖丙站在暗河的入水口，冰魄剑轻贴着水面，剑身上的冰纹与水底的石脉相吸，竟连成幅谷中水道图。“这暗河的源头在东海，”他指尖点着水面的漩涡，“水流过的地方，会显出身前事。”话音未落，水面突然浮出幅图景：年少的他与哪吒在东海岸边比试着法术，冰珠与火星撞在礁石上，溅起的水花里，藏着“同行”二字。

哪吒的风火轮在雾里转了个圈，火星落在湿滑的石阶上，竟烧出串小小的火莲。“小爷在谷心看见座桥！”他火尖枪往谷中一指，枪影里浮出座石拱桥，桥栏上刻满了人脸，“那些脸会动！有的哭有的笑，还有的在练剑，看着怪吓人的！”

正说着，雾里突然传来阵呜咽声，像有人在桥那头哭泣。悟空掣出金箍棒，棒身转得像道金轮，“是妖邪作祟还是有人装神弄鬼？俺老孙去瞧瞧！”他刚往前冲了几步，就见个穿素衣的女子从雾里钻出来，怀里抱着个襁褓，脸上满是泪痕。“几位师父救命！”女子扑通跪倒，“桥那头有伙黑衣人，说要抢我的孩子祭什么‘摄魂阵’！”

八戒忙扶她起来，“莫怕莫怕，有老猪在，谁敢撒野！”他往女子怀里的襁褓瞥了眼，里面竟露出只毛茸茸的小爪子，“这是……”

“是只刚出生的雪狐，”女子抹着泪，“俺是谷里的猎户，前几日救了它，没想到被‘血影门’的人看见了，说它的心头血能增强邪术……”

话未说完，桥那头便传来声狞笑：“把狐狸交出来！饶你这婆娘一命！”十几个黑衣人踩着水花冲过来，为首的疤脸汉手里举着面黑旗，旗上绣着个滴血的骷髅，正是在落霞谷被他们打散的余党。

哪吒的火尖枪率先飞出，红光扫过桥面，那些刻在栏上的人脸突然活了过来，吐出些金色的光，将黑衣人的去路挡住。“小爷早说这桥有鬼！原来是镇邪的！”

敖丙的冰魄剑与他背靠背相抵，冰光在两人身周织成道屏障，将飞溅的水花凝成冰珠，砸在黑衣人脸上，疼得他们嗷嗷直叫。“这桥叫‘照心桥’，”他剑指疤脸汉，“心术不正的人走上去，会被自己的恶念反噬。”

悟空的金箍棒往桥面一拄，棒声震得雾霭翻腾，桥栏上的人脸纷纷张开嘴，吐出些零碎的声音——有黑衣人残害生灵的狞笑，有他们抢夺财物的喝骂，还有些受害者的哭嚎，层层叠叠裹在一起，刺得黑衣人捂起耳朵。“听见了吗？这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八戒举着钉耙护在女子身前，耙齿勾住个想偷袭的黑衣人，往桥栏上一掼，“让你尝尝照心桥的厉害！”那黑衣人撞在刻着自己嘴脸的栏板上，顿时惨叫一声，脸上冒出燎泡，像是被自己的恶念烫伤。

沙僧的月牙铲在地上划出圈，沙粒涌起将襁褓中的雪狐护在中间，同时分出些细沙，顺着桥面的缝隙漫延，在黑衣人脚下凝成个个小沙人，模样竟与他们自己一般无二，伸出小手往他们腿上抓。“这些沙人是你们的执念所化，什么时候悔悟，什么时候才会消失。”

唐僧站在桥的这头，经卷往空中一展，混天绫缠着的竹笛飘落在桥面中央，笛孔里的银杏叶飞出，化作无数只蝶，蓝的像冰，红的像火，围着黑衣人盘旋。“这桥能照见人心，却也能渡化人心。”他吟诵起《清心普善咒》，经文声与桥栏上的呜咽声相和，竟让那些狰狞的人脸渐渐变得平和，“你们若肯放下屠刀，这桥便不会再困你们。”

奇异的事发生了，有个年轻的黑衣人突然跪倒在地，“俺娘还在等着俺回家……”他摘下腰间的匕首，扔在地上，“俺再也不做坏事了！”沙人见状，顿时化作细沙，渗入桥面的缝隙。

疤脸汉见状，还想喝骂，却被桥栏上自己的脸喷出的黑气缠住，“你这恶贼，当年害死俺全家，今日定要你偿命！”黑气凝成只鬼爪，往他脸上抓去。

“是王屠户的冤魂！”女子惊呼，“三年前就是这疤脸害死了他全家！”

令狐冲的声音突然从雾里传来：“孽障！还不束手就擒！”他与仪琳从谷外赶来，长剑直指疤脸汉，“方证大师早就算到你们会在此作祟，特意让我等前来接应。”

疤脸汉见了令狐冲，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想跳河逃跑，却被悟空一棒打在腿弯，“扑通”跪倒在桥心，正好对着王屠户的冤魂虚影，“饶命……饶命啊……”

仪琳忙取出佛珠，往空中一抛，佛光落在桥面上，那些冤魂虚影渐渐消散，“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

女子早已煮好了一锅热粥，盛在粗瓷碗里，递到众人手中。“这是用谷里的泉水和的米，还加了些安神的草药。”她往八戒碗里多放了块定胜糕，“师父尝尝，是俺娘传的手艺。”

八戒捧着碗，吃得满嘴是糖，“比宝相寺的斋饭还香！”他突然指着雪狐，“这小家伙醒了，正冲你笑呢！”

雪狐果然睁开了眼，蓝色的眼珠像两颗冰珠，往敖丙怀里钻去。敖丙轻轻抚摸着它的背，冰魄剑上的霜花竟化作些小鱼，在雾里游来游去，逗得雪狐直甩尾巴。

沙僧往桥栏上撒了把沙粒，沙粒顺着刻痕流动，补全了那些残缺的人脸，“这下，它们总算能安心了。”

令狐冲望着桥心的竹笛，笑道：“这笛子是盈盈落在谷里的，她说‘静心谷的雾能养笛’，果然没说错。”他往悟空手里塞了个酒葫芦，“前面的‘望月崖’有片梅林，现在正是花开的时候，你们去了，定能喝上用梅花酿的酒。”

唐僧翻开经卷，混天绫缠着的银杏叶落在“照心桥”的石面上，叶尖的露珠渗入石缝，竟显出行小字：“心若无尘，何需照镜；路若坦荡，何惧深谷。”

雾渐渐散了，谷底的暗河露出水面，映着众人的身影：悟空扛着金箍棒站在桥头，八戒捧着空碗舔嘴角，沙僧正用沙粒修补桥栏，敖丙怀里的雪狐探出头张望，哪吒的风火轮在雾里闪着红光。

“走吧，”唐僧合上经卷，混天绫的流苏在风里轻轻摆动，“梅林的酒，该等急了。”

队伍渐渐消失在谷的尽头，照心桥的石栏上，那些人脸都露出了笑意，桥心的竹笛还在轻轻颤动，笛声与《清心普善咒》的余韵混在一起，在静心谷的雾里漫延开去，像在说：江湖有险，人心有镜，只要心向光明，每一步都走得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