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江湖坡道续行坡

第307章：江湖坡道续行坡

落马坡的晨雾总带着些酒气。当第一缕光漫过坡顶的酒旗，整道坡道便像被浸在琥珀里，石板路上的车辙印盛着露水，倒映着摇曳的旗影——那旗是块褪色的红布，上面用靛蓝染着个"酒"字，边角还留着剑穿的破洞，据说是当年令狐冲与田伯光斗酒时，剑气扫过留下的。

唐僧站在坡底的老榆树下，经卷被露水浸得微潮，末页那截混天绫缠着半片酒旗碎布，布上的靛蓝与绫带的蓝红两色晕在一处，倒像是把整道坡的江湖气都系在了经卷上。"这坡上的露水，竟带着些杏花村的味。"他指尖沾了滴露，放在鼻尖轻嗅，"是新酿的酒混着晨雾，倒比寺庙的檀香更提神。"

"师父你看这树干。"悟空正蹲在老榆树的虬结处，金箍棒往树心一探，棒尖带出些木屑，凑近了看，每粒木屑上都有个极小的"冲"字，"是令狐冲用剑尖刻的，这树有多少圈年轮，就有多少个'冲'字，想来是每年路过都要留个记号。"他突然从树洞里掏出个酒葫芦，葫芦口的软木塞早烂了，里面却还残留着些酒渍，"是他的'醉仙葫芦'，你闻这味，比落霞谷的'落霞醉'烈三分。"

八戒早已被坡上飘来的酒香勾得迈不开腿，九齿钉耙往石板路上一顿，耙齿间竟挂住片干枯的杏花瓣。"这坡上定有酒肆，"他咂着嘴往坡上望，"老猪的鼻子不会错，这是陈年女儿红混着新蒸的米糕香——前面定有好东西！"他刚往上走了两步，脚下突然一滑，原来石板上刻着些极浅的纹路，凑在一起竟是"醉步"二字，"难怪走不稳，是有人把醉拳的步法刻在石上了！"

沙僧的月牙铲斜倚在路边的青石上，铲头的沙粒顺着石缝往下淌，在地面堆出个小小的酒肆模样，檐下挂着的酒旗与坡顶那面一般无二。"这沙图显的是三年前的景象，"他用指尖点着沙肆里的人影，"令狐冲在这儿与个老道对弈，棋盘是用酒坛碎片拼的，棋子是核桃做的。"沙粒突然涌动，酒肆旁多出个挑担的货郎，担子里插着些糖葫芦，"是仪琳小师父扮的，她把卖糖葫芦的钱都换了酒，说是要给令狐大哥暖胃。"

敖丙站在坡道转弯处，冰魄剑轻贴着山壁，剑身上的冰纹与壁上的刻痕相吸，竟连成串酿酒的方子。"这山壁里藏着酒窖，"他指尖敲了敲石壁，传来空洞的回响，"里面的酒气带着东海的咸，想来是任大小姐用东海的海水酿的，她说'江湖路咸涩，得用烈酒压'。"话音未落，石壁突然渗出些酒珠，顺着刻痕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个小小的"酒"字。

哪吒的风火轮在石板上转了个圈，火星溅在酒渍里，竟烧出朵小小的火莲。"小爷在坡顶看见个怪老头！"他火尖枪往坡上一指，枪影里浮出个穿灰袍的老者，正往酒坛里撒着什么，"他往酒里扔了些红果子，看着像落霞谷的山楂，扔一个就笑一声，疯疯癫癫的。"

正说着，坡上突然滚下来个酒坛，"哐当"一声砸在八戒脚边，坛碎片里滚出些泡酒的山楂，果核上竟刻着"日月"二字。"是日月神教的记号！"悟空火眼金睛往坡上一扫，"酒肆里藏着十几个教徒，正往酒里掺东西！"

八戒早捡起颗山楂往嘴里塞，酸得直皱眉："是'断魂散'！老猪在黑风山见过，掺在酒里能让人软筋散骨！"他举着钉耙就往坡上冲，"敢在老猪的地盘上弄鬼，看耙！"

众人跟着往上赶，刚到酒肆门口，就见个灰袍老者被教徒们捆在柱子上，正是哪吒说的怪老头。"任大小姐待你们不薄，为何要投毒？"老者挣扎着怒喝，"就为了那点教主之位？"

为首的教徒是个独眼汉，手里把玩着枚黑木令："老东西，识相的就交出任盈盈的酿酒秘方，不然这坡上的路人，都得陪你归西！"他突然瞥见唐僧怀里的经卷，眼睛一亮，"还有那和尚的经卷，听说能治百病，一并交出来！"

哪吒的火尖枪率先飞出，红光扫过酒肆的横梁，挂着的酒坛纷纷坠下，砸在教徒们脚边，酒液溅了他们满身。"小爷让你们尝尝烈火焚身的滋味！"

敖丙的冰魄剑与他背靠背相抵，冰光在两人身周织成道屏障，将飞溅的酒坛碎片挡在外面。"这些人是东方不败的旧部，"他剑指独眼汉，"当年没被清算，躲在这坡上装成酒肆伙计，专害路过的江湖人。"

悟空掣出金箍棒，棒身转得像道金轮，将冲上来的教徒打得东倒西歪。"俺老孙最恨背后捅刀子的！"他一棒扫倒独眼汉的黑木令，令上的"日月"二字顿时裂开，"这破令也配称神教信物？"

八戒的钉耙勾住个想逃跑的教徒，往酒缸里一按，"让你尝尝自己酿的好东西！"教徒在酒里扑腾着，喝了几口掺了"断魂散"的酒，顿时软倒在缸底。

沙僧的月牙铲在地上划出圈，沙粒涌起将老者护在中间，同时分出些细沙，顺着教徒的衣领往里钻，沙粒里浮出《心经》的字句，金光闪闪，刺得他们睁不开眼。"这坡上的沙沾了酒香，也沾了佛气，专克邪念。"

唐僧突然上前一步，经卷往空中一展，混天绫缠着的酒旗碎布飘落在酒肆的匾额上，匾额上的"醉仙楼"三字顿时发出金光。"你们可知这坡为何叫落马坡？"他声音不高，却盖过了兵器相击的脆响，"不是因为路滑，是因为心不正的人，到了这儿定会栽跟头。"他指着墙上挂着的令狐冲题字，"'酒能醉人，亦能醒人'，你们喝了这么多年酒，竟没懂这个理。"

奇异的事发生了，那些被沙粒困住的教徒，身上突然冒出冷汗，酒气混着汗臭蒸发，露出些悔愧的神色。有个年轻教徒突然跪倒在地，"俺是被他们逼的！俺爹是神教的老伙计，他们拿俺爹的性命要挟俺......"

独眼汉见状，还想顽抗，却被老者挣脱绳索，一酒坛砸在头上，"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若不是任大小姐救你，你早死在黑木崖了！"

酒肆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令狐冲骑着匹白马奔来，手里的剑还在滴着水，想来是刚从宝相寺赶来。"听说有人在这儿败坏神教名声？"他翻身下马，剑指独眼汉，"田伯光在坡下看见你们的人鬼鬼祟祟，就知道没好事。"

独眼汉见了令狐冲，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倒在地，"令狐大侠饶命！是属下糊涂......"

令狐冲收剑入鞘，往老者手里塞了个药瓶，"这是解'断魂散'的药，先给那几个被迷倒的教徒用上。"他转向唐僧，拱了拱手，"多谢圣僧又护了这坡的安宁。"

老者早已打开地窖，搬出几坛新酿的"杏花醉"，坛口的泥封上印着"任"字。"这是大小姐去年留下的，说等令狐公子路过，就开封尝尝。"他给每人倒了碗酒，"这酒里掺了坡上的杏花，喝了不上头。"

八戒捧着酒碗一饮而尽，咂咂嘴道："比老猪在高老庄喝的米酒香！"他突然指着坡顶的朝阳，"你们看那云彩，像不像个大酒坛？"

众人望去，果然见东方的朝霞聚成个坛形，霞光里浮出他们一路走来的影子：望溪渡的驿灯，回音崖的剑痕，青石古渡的渔火，还有此刻落马坡的酒肆。酒香与晨光混在一起，漫过整个坡道，像在安抚那些被邪念搅扰的魂灵。

悟空跳到酒肆的屋顶，金箍棒往空中一抡，棒声与远处的鸟鸣相和，竟引来群山雀，绕着酒旗盘旋。"前面的'宝相寺'该有斋饭了，"他指着西方的山道，"俺闻见豆腐皮的香了，比这酒还诱人！"

敖丙的冰魄剑上还沾着些酒珠，在阳光下泛着七彩的光："宝相寺的银杏树下有口井，井水能映出人心，任大小姐说，那是面'照心镜'。"

哪吒正用火尖枪拨弄着酒坛，火星落在混天绫上，竟烧出朵小小的莲花。"那快走！小爷倒要看看，自己的心是什么颜色！"

八戒早已扛着钉耙往坡下走，边走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把令狐冲的《笑傲江湖曲》混着自己编的词，唱得格外热闹。沙僧跟在后面，月牙铲上的沙粒不时落下几粒，在地上标出路径，沙粒里偶尔闪过田伯光的刀影、仪琳的糖葫芦，还有些他们自己的笑闹声。

唐僧最后一个离开，经卷在臂弯里轻轻颤动，混天绫缠着的山楂核落在地上，竟长出株小小的绿芽，芽尖的两片新叶，一片蓝一片红，在风里轻轻摇曳。他回头望了眼落马坡，朝阳里，酒旗上的破洞正漏下些光斑，照在石板路的"醉步"纹路上，像在说：江湖路有酒有醒，有醉有悟，只要心不迷路，每一步都走得踏实。

队伍渐渐消失在山道尽头，只有酒肆的酒香还在坡上弥漫，缠着杏花的粉，裹着山楂的酸，混着些淡淡的龙涎与烟火味，一路向西，仿佛要铺成条看不见的路，引着他们，也引着所有心怀江湖与西天的人，慢慢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