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江湖古刹续行刹
暮色漫过落马坡的石阶时，宝相寺的铜铃正随着山风轻颤。这座藏在崖坳里的古刹，檐角的琉璃瓦被岁月磨得发乌，却在夕阳里透出温润的光，像块被盘了多年的老玉。山门上的"宝相寺"三字，一半被香火熏得发黑，一半长着青苔，笔画间还留着刀剑劈砍的旧痕，据说当年令狐冲曾在此与田伯光斗过三百回合，剑风扫落的檐角至今没补全。
唐僧站在山门内的放生池边，经卷的边角沾着些坡上的黄土，末页那截混天绫缠着片银杏叶，叶边的锯齿勾着颗佛珠，是从池边的菩提树上掉下来的，珠孔里还缠着半根红线，与绫带的蓝红两色绞在一起，倒像是谁特意打的结。
"师父你看这池里的鱼。"悟空蹲在池边，手指戳着水面，一群红鲤受惊般散开，尾鳍搅起的涟漪里，竟浮出柄剑的影子，"是令狐冲的'独孤九剑'路数，鱼群摆尾的章法，和他在回音崖刻的剑谱一个样。"他突然从水里捞出片残破的袈裟，布面上绣着的莲花已褪成浅黄，"是方证大师的旧物，襟角有个剑洞，想来是当年护寺时被划的。"
八戒早被大殿飘来的斋饭香勾得直咂嘴，九齿钉耙往香炉上一靠，竟碰落几粒香灰，落在地上凝成个"斋"字。"这寺庙的香火倒旺，"他嗅着空气里的素油味，"闻着有豆腐皮卷的香，还有桂花糖粥的甜——老猪的鼻子可不会错。"他刚要往大殿跑，却被门槛绊了个趔趄，低头一看，门槛上刻着行小字："侠过勿携刀，佛过勿执念"，笔迹里带着三分剑意七分禅味。
沙僧的月牙铲斜倚在钟楼的柱子上，铲头的沙粒顺着柱身往下淌，在地面堆出个小小的沙偶，模样竟与寺门口扫地的老僧一般无二。"这寺里的沙会显形，"他用指尖拨弄沙偶的手臂，"刚才见老僧往功德箱里塞了块碎银子，沙粒就跟着动了。"沙偶突然抬起头，往大殿的方向指了指，沙粒随之流动，显出幅图景：佛龛后的暗格里藏着个锦盒，盒上缠着段混天绫，与唐僧经卷上的是同种料子。
敖丙站在庭院的银杏树下，冰魄剑轻贴着树干，树皮上的裂纹突然渗出些清露，顺着纹路汇成个小小的"龙"字。"这树有百年了，"他指尖接住滴露，"树心是空的，藏着风，吹过的时候会发出龙吟。"话音未落，树顶突然落下片黄叶，叶面上凝着层薄冰，冰里映着东海的浪影，浪尖上站着个小小的身影，正往这边挥手。
哪吒的风火轮在香炉旁转了个圈，火星溅在香灰里，竟烧出朵小小的火莲。"小爷在钟楼顶上看见个怪东西！"他火尖枪往大殿的横梁一指，枪影里浮出个黑布包裹，"裹得严严实实的，看着像把刀，还在往外冒寒气。"
正说着，扫地老僧推着辆独轮车从偏殿出来，车上装着些刚蒸好的馒头，热气腾腾的，腾起的白雾里竟浮出些细碎的人影：有令狐冲在树下练剑，方证大师在石上打坐，还有几个穿日月神教服饰的教徒，正往功德箱里投铜钱。"几位师父是往西天去的吧？"老僧放下车，露出张沟壑纵横的脸，"方丈早说了，今日有客来，让老僧备些斋饭。"
"老丈认得我们？"唐僧合掌问道。
老僧笑了笑，皱纹里盛着夕阳的光："三十年前，曾见位猴头师父从这儿过，说要去取什么经，手里的棒子能大能小。"他往悟空手里塞了个馒头，"尝尝？用后山的泉水和的面，比城里的甜。"
悟空咬了口馒头，眼睛突然一亮："这面里掺了松子粉！和落霞谷秦老丈烤的饼一个味！"
老僧指了指西厢房："秦老哥去年还来住过，说你们许是会路过，留了坛'落霞醉'在厢房，让给你们接风。"
众人跟着老僧往厢房走，路过大殿时，唐僧瞥见佛龛后的暗格果然有微光，锦盒的一角露在外面，混天绫的流苏正随着穿堂风轻轻摆动。"那盒子里是......"
"是柄剑。"老僧叹了口气，"前几年魔教内乱，有个姑娘托寺里保管的，说等个姓令狐的后生来取，一等就是五年。"他推开厢房的门，一股酒香顿时漫了出来，"姑娘说，剑叫'归鞘'，原是想等江湖太平了，就让它永远封在鞘里。"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兵器相击的脆响，紧接着是声怒喝："把任盈盈的剑交出来！"
悟空窜到门口一看，只见十几个黑衣人手执长刀，正与两个寺僧对峙，为首的瘦脸汉子手里握着枚黑木令，上面刻着"长老"二字。"是魔教的'黑风堂'余党，"他回头道，"当年被令狐冲废了武功，没想到还敢出来作祟。"
瘦脸汉子见他们出来，刀尖往唐僧怀里一指："那和尚怀里的经卷，定是藏剑的图谱！"他挥刀就砍，刀风带着股腥气，竟是喂了毒的。
敖丙的冰魄剑率先出鞘，冰光化作道屏障，将毒刀挡在外面，刀刃上的毒液遇冰即凝，坠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任大小姐的剑，岂容你们染指？"
哪吒的混天绫突然飞出，缠住两个黑衣人的手腕，往中间一绞，两人顿时撞在一起，长刀脱手而出，被他用火尖枪挑着，钉在大殿的柱子上。"小爷最恨用毒的孬种！"
八戒举着钉耙护在老僧身前，耙齿勾住个想偷袭的黑衣人，往地上一掼："老猪的钉耙还没尝过魔教的骨头，今天倒要试试！"
沙僧的月牙铲在地上划出圈，沙粒涌起将厢房门口堵住，同时分出些细沙，顺着黑衣人的裤脚往上爬，钻进他们的兵器缝里，让长刀变得滞涩难挥。"这寺里的沙沾了香火，能克邪祟。"
唐僧站在庭院中央，经卷往空中一展，混天绫化作道流光，缠住佛龛后的锦盒，将它稳稳地托到面前。"这剑既是为归鞘而铸，便不该再染血腥。"他打开锦盒，里面果然躺着柄古剑，鞘上雕着缠枝莲，剑柄缠着的混天绫，正与他经卷上的流苏相吸，"你们看剑鞘内侧。"
众人凑近一看，鞘里刻着行小字："江湖路止，便是归处"，笔迹是任盈盈的，旁边还有行批注，是令狐冲的："待我了却俗事，便陪你封剑"。
黑衣人们见状，神色顿时复杂起来，有几个放下了刀，瘦脸汉子却还在嘴硬："是假的！圣姑怎么会封剑！"
突然，钟楼的方向传来阵钟声，三长两短，是宝相寺的"警世钟"。紧接着，崖外传来声长啸，清越如剑鸣："黑风堂的杂碎，还敢在此撒野！"
众人抬头，只见令狐冲踩着屋脊而来，手里的剑还在滴着水，想来是刚从落马坡赶来。他身后跟着仪琳，手里捧着个药箱，见了唐僧，合十道："圣僧，方证大师让我等在此接应。"
瘦脸汉子见了令狐冲，吓得腿一软，转身就想跑，却被悟空一棒打在腿弯，"扑通"跪倒在地。"当年饶你一命，还不知悔改？"令狐冲剑指他咽喉，"任大小姐待你们不薄，为何要偷她的剑？"
瘦脸汉子嗫嚅道："是...是有人说，只要拿到这剑，就能号令旧部，重掌神教..."
"糊涂！"令狐冲收剑入鞘，"任大小姐封剑，是想让江湖少些厮杀，你们却想用它再起祸端！"他转向唐僧，拱了拱手，"多谢圣僧护剑。"
老僧早已端来斋饭，摆了满满一桌子，豆腐皮卷泛着油光，桂花糖粥冒着热气，还有那坛"落霞醉"，开封时酒香漫了满院。"都是自家人，先吃饭。"他给每人倒了碗酒，"这酒里掺了寺后的菩提叶，喝了安神。"
八戒早抓了个豆腐皮卷塞进嘴里，含混道："还是寺庙的斋饭对胃口...比老猪化的缘香！"
沙僧给令狐冲斟酒，沙粒在酒杯里转了个圈，映出黑木崖的景象：任盈盈正坐在窗前抚琴，琴弦上缠着段混天绫，"她在等你回去呢。"
令狐冲饮了口酒，望着剑鞘上的字，笑道："等处理完这伙杂碎，就回去。"他往悟空碗里添酒，"前面的'静心谷'有座古桥，据说能映出人心，你们过的时候可得当心。"
唐僧翻开经卷，混天绫缠着的银杏叶落在"归鞘"剑上，叶尖的露珠渗入剑身，竟显出半阙《笑傲江湖曲》的谱子。"这剑里，藏着你们的心事呢。"
暮色渐浓，寺里的灯笼次第亮起，照得庭院里的银杏叶像撒了满地金箔。钟楼的钟声又响了，这次是九声，悠长而平和，与《心经》的吟诵、《笑傲江湖曲》的调子混在一起，在宝相寺的夜空里漫延开去。
悟空扛着金箍棒站在山门，望着西方的星空："静心谷的桥，定没有通天河的宽。"
八戒舔着嘴角的糖粥："管它宽不宽，有斋饭吃就行。"
沙僧的月牙铲在地上划出条光路，直指谷口："路在脚下，心在前方。"
敖丙的冰魄剑与哪吒的火尖枪轻轻相碰，蓝红两色的光映在剑鞘上，"归鞘"剑突然发出声轻鸣，像是在与他们道别。
唐僧合上经卷，混天绫的流苏缠着那枚佛珠，在灯笼下泛着温润的光。"走吧，"他轻声道，"让这剑，等它该等的人。"
队伍渐渐消失在落马坡的石阶尽头，宝相寺的铜铃还在轻颤，钟楼上的"警世钟"余韵未散，佛龛后的锦盒静静躺着，混天绫的流苏在穿堂风里轻轻摆动，像在说：江湖有归处，西行无尽时，只要心有所向，每一步都是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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