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江湖谷音续行谷

第312章：江湖谷音续行谷

回音谷的风总带着些执拗的记性。当午后的阳光漫过谷口的牌坊，整道山谷便像被揭开的古琴箱，风穿过岩缝的鸣响、树影扫过石阶的轻响、甚至远处落星坡消散的瘴气余韵，都被谷壁接住，揉碎了又拼起来，在半空织出层层叠叠的回声——令狐冲曾在此与任盈盈合奏《笑傲江湖曲》，如今谷壁的每道褶皱里都藏着琴音剑影，连飘落在地的松针，都按着节拍排列。

唐僧站在谷口的听风石旁，经卷被谷风掀得微微颤动，末页那截混天绫缠着片清心草的枯叶，是从落星坡带来的，叶脉间还沾着些坡上的黄土，与绫带的蓝红两色缠成个松松的结，在石面上投下细碎的影，倒像是把坡地的沉郁与谷风的清越都织进了光影里。"这风声里，竟有钟磬的余韵。"他指尖抚过听风石上的凹痕，"是方证大师的念珠在此划过，珠串相击的脆响与《心经》的调子缠在一处，所以这石旁的回声总带着三分禅意。"

"师父你看这石缝。"悟空正蹲在听风石的裂缝前，金箍棒往缝里一探，棒尖带出些碎石，碎石上的纹路竟与他金箍棒上的花纹相契，"是俺老孙前几日路过时敲的，这石头里藏着铁砂，能吸声响，俺说'得给这记性太好的谷留个念想'。"他突然从石缝里摸出个陶埙，埙孔里塞着片竹叶，"是令狐冲那小子的'忘忧埙'，你吹吹看，音色混着谷风，比他的剑声还能挠人心窝。"

八戒早已被谷深处飘来的米糕香勾得直咽口水，九齿钉耙往听风石上一靠，耙齿间竟挂着点糕屑，凑在鼻尖一闻，是桂花的甜香。"里面定有糕饼铺，"他吸着鼻子往谷里挪，"老猪的鼻子不会错，这是用新收的糯米做的，还拌了谷里的蜂蜜——定是哪个巧媳妇在给当家的备干粮！"他刚往谷里走了三步，脚下的落叶突然旋起，在地面拼出个"响"字，"嘿，连叶子都来凑热闹，可见这谷是个爱热闹的地方！"

沙僧的月牙铲斜倚在谷边的老松树上，铲头的沙粒顺着松针往下滴，在地面堆出个小小的石台，台上摆着个铜盆，盆里的清水映着蓝天白云。"这沙图显的是昨日的景象，"他用指尖点着水面的倒影，"冲虚道长在此观水悟道，说'谷能回音，水能照影，原是一理'。"沙粒突然涌动，石台旁多出个晒药的身影，正往竹匾里翻着什么，"是任大小姐，她晒的草药里有株'回声草'，叶子能跟着人声摆动，说是'给取经的师父们当个向导'。"

敖丙站在谷侧的冰泉边，冰魄剑轻贴着泉面，剑身上的冰纹与泉底的石脉相吸，竟连成幅声波图。"这冰泉的源头在静心谷的暗河，"他指尖点着泉面的涟漪，"泉水流动的频率，能与谷壁的回声共振。"话音未落，泉面突然浮出幅图景：前日里，他与哪吒在此用冰泉冰镇果子，冰做的碗与火烤的签子碰在一起，发出的脆响，正与此刻谷风的频率相合。

哪吒的风火轮在谷口的卵石滩上转了个圈，火星落在湿润的石面上，竟烧出串小小的火莲，莲瓣的影子投在谷壁上，随着风影轻轻晃动。"小爷在谷心看见个怪石台！"他火尖枪往谷里一指，枪影里浮出个圆形石台，台边的石柱上刻满了乐谱，"那些谱子会发光！有的像剑痕，有的像琴键，还有个和尚在台上打坐，影子投在壁上竟在敲木鱼，看着倒像是场大戏！"

正说着，谷深处突然传来阵呼救声，混着杂乱的乐器声，像是有人在争斗。悟空掣出金箍棒，棒身转得像道金轮，"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儿扰了谷音！"他刚往谷里冲了几步，就见个穿绿衫的女子抱着架古琴往谷口跑，琴弦断了两根，琴身上还沾着些血迹，"救命！他们抢琴！"

八戒忙拦住她，"莫怕莫怕，有老猪在，谁敢撒野！"他往女子身后的谷道瞥了眼，几个黑衣人手执刀斧追了过来，为首的刀疤脸腰间挂着块黑木牌，上面刻着"血影"二字，"这是......"

"是血影门的余孽，"女子喘着气喊，"他们说这'忘忧琴'能引动谷里的回声，能把人的心念放大，逼出武功秘籍的口诀......"

话未说完，刀疤脸已带着人追到近前，狞笑着挥刀便砍："把琴交出来！饶你这女娃不死！"刀锋带起的恶风撞在谷壁上，激起层层回声，竟化作无数把刀影，照着众人劈来。

敖丙的冰魄剑突然出鞘，冰光化作道冰墙，将刀影挡在外面，冰墙与刀影相撞的脆响在谷里回荡，竟像是无数面冰锣在敲。"这谷的回声能放大招式，"他剑指刀疤脸，"你们用恶念催动的刀影，最终会伤了自己！"

哪吒的火尖枪率先飞出，红光扫过谷壁，那些刀影顿时被烧得扭曲变形，化作缕缕黑烟。"小爷就恨你们这些抢人东西的孬种！"他混天绫突然飞出，缠住个黑衣人的脚踝，往谷壁上一撞，那人顿时被自己招式的回声震得口吐鲜血。

悟空踩着金箍棒飞至半空，棒身转出的金光在谷里织成个金网，将所有黑衣人罩在中间。"俺老孙最恨用歪门邪道的！"他一棒往地上砸去，棒声在谷里激起千层回响，金光随着回声漫延，刺得黑衣人睁不开眼，"你们听清楚了——这谷记善也记恶，今日所作所为，往后每阵风过，都是提醒！"

八戒举着钉耙护在女子身前，耙齿勾住刀疤脸的刀背，往旁边一拧，长刀顿时脱手飞出，撞在谷壁上断成两截。"老猪让你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他突然发现刀疤脸怀里揣着个油布包，打开一看，竟是半块桂花米糕，"嘿，还是个嘴馋的贼！"

沙僧的月牙铲在地上划出个圈，沙粒涌起将女子与古琴护在中间，同时分出些细沙，顺着谷壁的缝隙漫延，在黑衣人头顶凝成个个沙钟，沙粒滴落的声响与谷里的回声相和，竟像是在倒数。"这些沙钟是你们作恶的时辰，沙尽之时，便是报应来临之日。"

唐僧站在听风石旁，经卷往空中一展，混天绫缠着的清心草枯叶飘落在圆形石台上，枯叶接触石台的瞬间，竟化作无数片绿叶，顺着石台上的乐谱纹路蔓延，发出清越的琴音。"这谷能回音，亦能涤音。"他吟诵起经文，经声与琴音、谷风混在一起，在谷里漫延开去，那些被金光困住的黑衣人，身上突然冒出冷汗，眼神渐渐清明，"你们听这琴音，原是《清心普善咒》的调子，任大小姐用它净化过谷里的戾气，你们的恶念，怎敌得过这正道之音？"

奇异的事发生了，有个年轻的黑衣人突然跪倒在地，"俺是被他们骗来的！他们说只要抢到琴，就能治好俺娘的病......"他指着刀疤脸，"是他说这琴里藏着神医的秘方！"

刀疤脸见状，还想喝骂，却被谷壁突然传来的巨响震得捂住耳朵——那是他这些年残害无辜的惨叫声，被谷壁存了下来，此刻借着经声与琴音，竟放大了百倍，刺得他心神俱裂。"不......不是我......"他瘫倒在地，怀里的米糕掉出来，滚到八戒脚边。

令狐冲的声音突然从谷顶传来："孽障！还不束手就擒！"他与任盈盈从崖上跃下，长剑直指刀疤脸，"我们早就在谷里布了'声罗阵'，就等你们这些余孽自投罗网！"

任盈盈走到女子身边，轻轻抚摸着断弦的古琴，"这琴是刘正风前辈的遗物，你能护着它，是好样的。"她从怀里掏出个锦盒，里面装着两根新弦，"这是用冰蚕丝做的，能承受谷里的回声，我教你换上。"

女子接过琴弦，指尖微微颤抖，"家父曾是刘前辈的琴童，临终前让我守着这琴，说总有一天，会有人用它奏出真正的《笑傲江湖曲》。"

谷口的米糕香越来越浓，原来是个老汉挑着担子往谷里走，担子里的桂花米糕还冒着热气。"几位师父要不要尝尝？"老汉笑着递过块米糕，"这糕里加了谷里的回声草，吃着格外爽口。"

八戒接过来就往嘴里塞，甜得直眯眼，"比落星坡的烤薯还对胃口！"他突然指着谷壁上的影子，"你们看那些影子，像不像咱们在跟自己打架？"

众人望去，果然见谷壁上的影子随着动作变幻：悟空的金箍棒与自己的影子对打，八戒的钉耙与影子的耙子相撞，沙僧的沙粒与影子的沙粒交织，敖丙的冰光与影子的冰光相融，哪吒的火光与影子的火光相碰，最后所有影子都化作道蓝红相间的光带，缠着《笑傲江湖曲》的调子，在谷里盘旋。

"走吧，"唐僧合上经卷，混天绫的流苏在风里轻轻摆动，"前面的'望月台'，该能看见更亮的月亮了。"

队伍渐渐消失在谷的尽头，回音谷的风还在执拗地记着：谁的琴音曾绕梁三日，谁的剑声曾裂石穿云，谁的经声曾涤荡戾气，谁的笑声曾惊起宿鸟。风声裹着这些记忆往前淌，漫过听风石，漫过冰泉，漫过那片圆形的石台，一路向西，仿佛要把所有的喧嚣与安宁，都送到该去的地方。

而那蓝红相间的混天绫，还在经卷上轻轻飘动，穗子扫过陶埙的孔，发出细碎的音，与谷风的回声、米糕的甜香、远处的松涛混在一起，织成段未完的调子，引着他们，也引着所有心怀江湖与西天的人，慢慢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