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江湖台月续行台

第313章：江湖台月续行台

望月台的月光总带着些清透的哲思。当暮色漫过台顶的石栏，整座石台便像被浸在水银里，栏板上的刻痕盛着月光，映出些细碎的人影——有挑担的货郎，有佩剑的侠客，有负经的僧人，还有戏水的孩童，都是过往行人被月光拓下的影子。令狐冲曾在此刻过"月照千江，江月同辉"，字迹被月光洗得发白，却仍透着股剑胆琴心的通透。

唐僧站在台中央的观星石旁，经卷被夜露浸得微凉，末页那截混天绫缠着片回声草的叶子，是从回音谷带来的，叶面上还留着声波的纹路，与绫带的蓝红两色叠在一处，在石上洇出浅浅的痕，倒像是把谷音的清越与月光的澄明都拓在了石头上。"这月光里，竟有松烟墨的淡香。"他指尖拂过观星石上的星图，"是冲虚道长在此批注过的《易经》，墨香里裹着'天行健'的调子，所以这石上的星子总比别处亮些。"

"师父你看这栏板。"悟空正蹲在西侧的栏板前，金箍棒往刻痕里一探，棒尖带出些石屑，石屑在月光下竟化作点点流萤，绕着栏板飞了三圈，"是任大小姐用剑凿的，这栏板里掺了萤火虫的磷粉，她说'江湖路暗，得留些光'。"他突然从栏板的暗格里摸出个罗盘，盘面的指针竟是用令狐冲的剑穗改的，"是那小子的'指月盘'，你转一转，指针总指着月亮最亮的地方，比寺里的铜钟还准。"

八戒早已被台侧飘来的酥饼香勾得直咂嘴，九齿钉耙往观星石上一靠，耙齿间竟挂着点芝麻，凑在鼻尖一闻，是芝麻酥的焦香。"那边定有饼铺，"他吸着鼻子往台侧挪，"老猪的鼻子不会错，这是用新磨的芝麻粉做的，还拌了台顶的蜂蜜——定是哪个老嬷嬷在给晚归的人留吃食！"他刚往石阶下走了两步，脚下的月光突然涌起，在石面上凝成个"明"字，"嘿，连月亮都来点拨人，可见这台是个懂道理的地方！"

沙僧的月牙铲斜倚在台边的老桂树上，铲头的沙粒顺着桂树的年轮往下淌，在地面堆出个小小的石案，案上摆着壶清茶，茶杯里的月影碎成几片。"这沙图显的是昨夜的景象，"他用指尖点着茶杯，"方证大师在此赏月，说'月有阴晴，正如心有明暗，原是常事'。"沙粒突然涌动，石案旁多出个酿酒的身影，正往坛里撒着什么，"是令狐冲，他往酒里加了些桂花瓣，说是'让这月光也沾点江湖气'。"

敖丙站在台侧的冰镜旁，冰魄剑轻贴着镜面，剑身上的冰纹与镜里的月痕相吸，竟连成幅潮汐图。"这冰镜是用东海的寒玉做的，"他指尖点着镜中的月影，"能映出千里外的潮水，潮起潮落的时辰，总与台上的月升月落相合。"话音未落，镜面突然浮出幅图景：三日前，他与哪吒在此用冰镜冰镇桂花酒，冰纹与火纹在镜上缠成个结，结心的光斑，正是此刻混天绫的蓝红两色。

哪吒的风火轮在台顶的卵石滩上转了个圈，火星落在湿润的石面上，竟烧出串小小的火莲，莲心的光与月光相融，在栏板上投下晃动的影。"小爷在台后的山洞里看见个怪石碑！"他火尖枪往台后一指，枪影里浮出块无字碑，碑上的露水会聚成字，"那些字会变！有时是'侠'，有时是'佛'，还有时是'心'，看着倒像是谁在考较人！"

正说着，台后突然传来阵争执声，混着兵器相击的脆响，像是有人在打斗。悟空掣出金箍棒，棒身转得像道金轮，"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儿扰了月色！"他刚往台后冲了几步，就见个穿灰袍的书生抱着个木盒往台前跑，盒角磕在石栏上，掉出卷残破的乐谱，"救命！他们抢谱子！"

八戒忙拦住他，"莫怕莫怕，有老猪在，谁敢撒野！"他往书生身后的山洞瞥了眼，几个黑衣人手执短刀追了出来，为首的独眼汉脸上有道疤，正是血影门的余党，"这是......"

"是血影门的残部，"书生喘着气喊，"他们说这《广陵散》的残谱藏着绝世武功，抢到就能称霸江湖......"

话未说完，独眼汉已带着人追到近前，狞笑着挥刀便刺："把谱子交出来！饶你这酸儒不死！"刀锋带起的戾气撞在台顶的月光里，竟激起层黑雾，黑雾中浮出无数扭曲的人影，都是被他们残害的冤魂。

敖丙的冰魄剑突然出鞘，冰光化作道冰网，将黑雾罩在中间，冰网与黑雾相触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像是雪遇骄阳。"这台上的月光能破邪祟，"他剑指独眼汉，"你们用怨魂炼的邪功，在这儿只会反噬自身！"

哪吒的火尖枪率先飞出，红光扫过黑雾，那些扭曲的人影顿时被烧得蜷缩起来，化作缕缕青烟。"小爷就恨你们这些抢人东西的败类！"他混天绫突然飞出，缠住个黑衣人的手腕，往观星石上一撞，那人顿时被石上的星图金光刺得惨叫连连。

悟空踩着金箍棒飞至台顶，棒身转出的金光在台顶织成个金罩，将所有黑衣人困在中间。"俺老孙最恨用歪门邪道觊觎人家宝贝的！"他一棒往地上砸去，棒声在台顶激起千层回响，金光随着月光漫延，刺得黑衣人睁不开眼，"你们看清楚了——这月亮照好人也照坏人，却从不会帮着恶人藏污纳垢！"

八戒举着钉耙护在书生身前，耙齿勾住独眼汉的刀身，往旁边一拧，短刀顿时脱手飞出，撞在无字碑上断成两截。"老猪让你知道什么叫自寻死路！"他突然发现独眼汉怀里揣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竟是半块芝麻酥，"嘿，还是个嘴馋的贼！"

沙僧的月牙铲在地上划出个圈，沙粒涌起将书生与木盒护在中间，同时分出些细沙，顺着台顶的月光漫延，在黑衣人脚下凝成个个沙月，沙月转动的影子与台顶的月影相和，竟像是在映照他们的罪孽。"这些沙月是你们心底的暗，月亮越亮，暗就越藏不住。"

唐僧站在观星石旁，经卷往空中一展，混天绫缠着的回声草叶子飘落在无字碑上，叶子接触石碑的瞬间，竟燃起淡淡的绿光，碑上顿时浮现出行字："侠者非逞凶，佛者非避世，心明则路明"。"这石碑无字，原是要让人自己写答案。"他吟诵起经文，经声与月光、桂香混在一起，在台顶漫延开去，那些被金光困住的黑衣人，身上突然冒出冷汗，眼神渐渐露出悔意，"方证大师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月光照了千百年，照见过多少人在这台上选了自己的路？"

奇异的事发生了，有个年轻的黑衣人突然跪倒在地，"俺是被他们逼的！俺爹欠了他们的钱，他们说不跟着干，就打断俺爹的腿......"他指着独眼汉，"是他说抢到谱子，就能让俺爹过上好日子！"

独眼汉见状，还想喝骂，却被台顶突然亮起的月光刺得睁不开眼——那月光里浮出他这些年残害无辜的画面，被无字碑拓下来，一幕一幕在他眼前闪过。"不......不是我......"他瘫倒在地，怀里的芝麻酥掉出来，滚到八戒脚边。

令狐冲的声音突然从台侧传来："孽障！还不束手就擒！"他与任盈盈从桂树后走出，长剑直指独眼汉，"我们早就在这台上设了'月华阵'，就等你们这些余孽自投罗网！"

任盈盈走到书生身边，轻轻抚摸着残破的乐谱，"这《广陵散》的残谱，家父找了半辈子，没想到竟在你这儿。"她从怀里掏出个锦盒，里面装着些修补乐谱的金箔，"这是用东海的珍珠磨的，能让字迹更耐久，我教你补上。"

书生接过金箔，指尖微微颤抖，"家师曾是嵇康先生的后人，临终前让我守着这谱子，说总有一天，会有人用它奏出真正的风骨。"

台侧的芝麻酥香越来越浓，原来是个老嬷嬷提着食盒往台顶走，盒里的芝麻酥还冒着热气。"几位师父要不要尝尝？"老嬷嬷笑着递过块酥饼，"这饼里加了台顶的桂花，吃着格外香甜。"

八戒接过来就往嘴里塞，香得直点头，"比回音谷的米糕还对胃口！"他突然指着台顶的月亮，"你们看那月亮，像不像面大镜子？把咱们都照得清清楚楚！"

众人望去，果然见圆月悬在台顶，月光里浮出他们一路走来的影子：回音谷的琴音，落星坡的瘴气，听涛涧的水声，还有此刻望月台的桂香。桂香与酥饼的甜香混在一起，漫过整个台顶，像在安抚那些被邪念惊扰的魂灵。

悟空跳到观星石上，金箍棒往空中一抡，棒声与远处的狼嚎相和，竟引来群夜鸟，绕着台顶盘旋。"前面的'凌云渡'该有好风景了，"他指着西方的山道，"俺闻见水汽的味了，比这月光还提神！"

敖丙的冰魄剑上还沾着些月光的清辉，在夜色里泛着七彩的光："凌云渡的渡船上有面铜镜，任大小姐说，那镜子能照见人心里最真的念想。"

哪吒正用火尖枪拨弄着地上的火星，火星落在混天绫上，竟烧出朵小小的桂花，与台侧的桂树相映。"那快走！小爷倒要看看，自己心里最真的念想是什么样！"

八戒早已扛着钉耙往台下走，边走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把《笑傲江湖曲》的调子混着芝麻酥的香气，唱得格外欢实。沙僧跟在后面，月牙铲上的沙粒不时落下几粒，在地上标出路径，沙粒里偶尔闪过老嬷嬷的食盒、书生的木盒，还有些他们自己的笑闹声。

唐僧最后一个离开，经卷在臂弯里轻轻颤动，混天绫缠着的回声草叶子落在无字碑上，竟抽出新叶，叶尖的露珠里，映出望月台的夜色：月光如水，桂香如缕，令狐冲与任盈盈正坐在观星石上对饮，剑穗与裙裾的影子交叠在石上，像幅流动的画。他望着天边的圆月，忽然想起方证大师的话："月本无圆缺，是人心有聚散；路本无难易，是人心有畏勇。"

队伍渐渐消失在山道尽头，只有台顶的月光还在静静流淌，带着桂树的香，裹着酥饼的甜，混着些淡淡的龙涎与剑穗的味，一路向西，仿佛要铺成条看不见的路，引着他们，也引着所有心怀江湖与西天的人，慢慢往前走。而那蓝红相间的混天绫，还在经卷上轻轻飘动，穗子扫过指月盘的指针，指针便固执地指着月亮，像在说：只要心向光明，哪怕道阻且长，终会抵达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