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江湖渡头续行渡

第314章：江湖渡头续行渡

凌云渡的晨雾总带着些若即若离的禅意。当第一缕曦光漫过渡口的木牌坊，整座渡头便像被浸在牛乳里，泊在岸边的乌篷船披着白纱，缆绳系着的木牌在雾中轻轻摇晃，牌上"凌云渡"三字被水汽润得发亮，笔画间藏着三分隶意七分剑意——据说当年令狐冲在此送别任盈盈，剑尖蘸着渡水写就这三字，至今木牌遇潮，仍会渗出淡淡的墨香。

唐僧站在渡口的青石埠头，经卷被晨露浸得微潮，末页那截混天绫缠着片桂花蕊，是从望月台带来的，花心还凝着些夜露，与绫带的蓝红两色缠成个松结，在石上洇出浅浅的痕，倒像是把台顶的清辉与渡水的温润都拓在了石头上。"这雾里，竟有檀香与酒香交织的余韵。"他指尖拂过埠头的缆桩，桩上有圈浅浅的勒痕，"是方证大师的禅杖曾在此系过船，杖尾的铜环与令狐冲的剑穗相碰，声响里裹着'渡人先渡己'的调子，所以这桩边的雾总散得早些。"

"师父你看这船板。"悟空正蹲在乌篷船的船头，金箍棒往船缝里一探，棒尖带出些青苔，青苔下的木纹竟像极了他筋斗云的纹路，"是俺老孙前几日路过时凿的，这船板里掺了龙骨粉，能镇水祟，俺说'水上的路比山里的野，得用点真东西镇着'。"他突然从船舱里摸出个罗盘，盘面的指针是用鲨鱼骨做的，"是令狐冲那小子的'渡厄盘'，你转一转，指针总指着水流最缓的方向，比寺里的木鱼还靠谱。"

八戒早已被渡对岸飘来的糖糕香勾得直咂嘴，九齿钉耙往缆桩上一靠，耙齿间竟挂着点糖霜，凑在鼻尖一闻，是枣泥的甜香。"对岸定有糕饼铺，"他吸着鼻子往船头挪，"老猪的鼻子不会错，这是用新收的糯米做的，还拌了渡头的桂花蜜——定是哪个巧媳妇在给撑船的当家的备早饭！"他刚往船舷迈了半步，脚下的雾突然涌起，在船板上凝成个"渡"字，"嘿，连雾都来教做人，可见这渡头是个有讲究的地方！"

沙僧的月牙铲斜倚在渡口的老榕树上，铲头的沙粒顺着气根往下淌，在地面堆出个小小的茶摊，摊前的竹篮里摆着些粗瓷碗，碗底的残茶还泛着绿意。"这沙图显的是昨日的景象，"他用指尖点着茶碗，"冲虚道长在此与个老艄公对弈，棋盘是用船板拼的，棋子是河卵石做的。"沙粒突然涌动，茶摊旁多出个洗衣的身影，正往竹篓里捡着什么，"是任大小姐，她捡的贝壳上都刻着小字，凑在一起是'船行水上，心行岸边'。"

敖丙站在渡头的浅滩处，冰魄剑轻贴着水面，剑身上的冰纹与水底的卵石相吸，竟连成幅水路图。"这渡水的源头在东海的支流，"他指尖点着水面的漩涡，"水流过的地方，能显出前路的轮廓。"话音未落，水面突然浮出幅图景：前日里，他与哪吒在浅滩比赛打水漂，冰做的石片与火烤的木片在水面跳着，溅起的水花里，藏着此刻混天绫的蓝红两色。

哪吒的风火轮在渡头的卵石滩上转了个圈，火星落在湿润的石面上，竟烧出串小小的火莲，莲心的光与雾中的曦光相融，在船帆上投下晃动的影。"小爷在对岸的芦苇荡里看见个怪祠堂！"他火尖枪往对岸一指，枪影里浮出座临水的小庙，庙门的匾额上没有字，"庙前的石碑会发光！上面的字时隐时现，有时是'慈'，有时是'勇'，还有时是'空'，看着倒像是在考较人！"

正说着，对岸突然传来阵呼救声，混着船只破裂的脆响，像是有人落水了。悟空掣出金箍棒，棒身转得像道金轮，"是哪个倒霉蛋，敢在这儿跟水较劲！"他刚往船头跳了几步，就见个穿蓑衣的老艄公抱着块船板往这边漂，板上还趴着个孩童，"救命！船被撞了！"

八戒忙解下腰间的玉带，往老艄公那边扔去，"抓住！老猪拉你过来！"他往老艄公身后的水面瞥了眼，浪里竟翻着些碎木板，板上刻着"血影"二字，"这是......"

"是血影门的残部，"老艄公呛着水喊，"他们说要夺这凌云渡，用邪术凿穿所有渡船，让来往行人都得听他们摆布......"

话未说完，水面突然翻起道黑浪，浪里钻出个青面獠牙的水怪，手里举着柄铁锚，照着老艄公就砸。"是他们用活人炼的'水煞'！"敖丙的冰魄剑突然出鞘，冰光化作道冰桥，横跨水面，"这怪物怕火也怕光，哪吒，给它点颜色看看！"

哪吒的火尖枪率先飞出，红光扫过黑浪，水怪顿时发出声惨叫，身上的黑气散去不少，露出底下的船骨——原是艘被邪术附了身的破船。"小爷就恨你们这些躲在水里的孬种！"他混天绫突然飞出，缠住水怪的铁锚，往岸边一拽，那怪物顿时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栽进浅滩。

悟空踩着冰桥冲过去，金箍棒往水怪头上一砸，棒风震得水面倒流，水怪身上的黑气顿时溃散，露出无数冤魂的虚影——都是被残害的渡客。"你们本是行船人，怎甘为妖邪所控？"他棒尖一点水怪的眉心，"方证大师说'一念放下，便是新生'，还不快快散去！"

水怪的眼眶里突然亮起微光，像是想起了什么，铁锚转而往水底砸去，那里正冒着丝丝黑气。八戒趁机拽着老艄公和孩童跳上冰桥，"快上来！老猪护着你们！"

沙僧的月牙铲在渡头一顿，沙粒顺着水流漫延，在水怪周围织成个沙网，沙粒里浮出《心经》的字句，金光闪闪，逼得黑气不断收缩。"这些水煞生前都是善良好汉，被血影门害了性命才成这般模样。"

唐僧站在埠头边，经卷往空中一展，混天绫缠着的桂花蕊飘落在水面，花蕊接触黑气的瞬间，竟化作无数只白蝶，围着水怪盘旋。"这渡水本是渡人的，不该成了困人的牢笼。"他吟诵起经文，经声与水声、雾中的曦光混在一起，在渡头漫延开去，那些冤魂虚影渐渐露出平和的神色，"冲虚道长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心能渡人，亦能困己'，你们看这流水，从不会为谁停留，却也从不会辜负谁。"

奇异的事发生了，水怪身上的黑气突然化作群鱼，往深海游去，露出底下的船板，板上刻着行小字："某年某月，渡客三十，平安抵岸"。老艄公见了，突然落泪，"这是我爹的船！他十年前在这渡头失踪，原是......"

这时，芦苇荡里突然冲出几艘快船，船头站着令狐冲与任盈盈，长剑直指对岸的祠堂，"血影门的余孽藏在祠堂里！"令狐冲的剑往祠堂门一指，剑气劈开晨雾，露出里面的景象：十几个黑衣人正围着个祭坛，坛上插着些骷髅头，"他们想用活人血祭，让这渡头永陷邪祟！"

任盈盈往空中撒了把药粉，粉粒遇雾化作无数萤火虫，"这是用凌云草做的'破邪粉'，能让邪术现原形。"萤火虫飞过处，祠堂的墙壁上竟浮出无数渡客的虚影，都是被残害的冤魂，纷纷往黑衣人身上扑去。

老艄公这时才缓过神，从船舱里端出盘糖糕，"这是用渡头的桂花和对岸的糯米做的，能安神，几位师父尝尝。"他往八戒手里塞了块最大的，"热乎着呢，垫垫肚子。"

八戒捧着糖糕，吃得满嘴是糖，"比望月台的芝麻酥还香！"他突然指着水面的倒影，"你们看那些影子，像不像咱们踩着水在走？"

众人望去，果然见水面映出他们的身影：悟空扛着金箍棒站在冰桥，八戒捧着糖糕直吸气，沙僧正用沙粒修补被撞坏的船板，敖丙的冰魄剑映着曦光，哪吒的风火轮在滩上转着圈。雾渐渐散了，对岸的芦苇荡露出金黄的轮廓，祠堂的匾额在阳光下显出"渡心"二字，原是被邪术遮了去。

"走吧，"唐僧合上经卷，混天绫的流苏在风里轻轻摆动，"前面的'菩提坡'，该有新的机缘了。"

队伍渐渐消失在渡头的晨雾里，凌云渡的水声还在潺潺流淌，像是在说些古老的道理：船行水上，是渡；心行岸边，也是渡。水流裹着这些故事往前淌，漫过埠头，漫过浅滩，漫过那艘乌篷船，一路向西，仿佛要把所有的相逢与别离，都送到该去的地方。

而那蓝红相间的混天绫，还在经卷上轻轻飘动，穗子扫过罗盘的指针，指针便固执地指着西方，像在应和方证大师的话："所有的路，最终都是心路；所有的渡，终究是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