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江湖坡菩提续行坡
    
菩提坡的晨露总带着些醒世的清冽。当曦光漫过坡顶的菩提树冠,整道山坡便像被撒了层碎玉,叶片上的露珠坠在青石板上,敲出"滴答"的节拍,竟与《心经》的诵念声暗合。坡上的菩提是百年老树,枝干虬结如佛指,树皮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刻痕,有剑劈的锐迹,有掌印的圆痕,还有些用朱砂写的梵文,被岁月浸得发暗,却仍透着股"明心见性"的通透——令狐冲曾在此刻过"佛不渡人,人自渡",字迹藏在第三道枝桠的褶皱里,只有晨露漫过时才会显形。
唐僧站在坡底的洗心泉旁,经卷被露水浸得微潮,末页那截混天绫缠着片菩提叶,是从凌云渡带来的,叶面上还留着渡水的湿痕,与绫带的蓝红两色叠在一处,在泉边的青石上洇出浅浅的纹,倒像是把渡头的温润与坡上的禅意都拓在了石头上。"这露水里,竟有松烟墨与檀香相混的气息。"他指尖拂过泉眼旁的刻字,"是方证大师在此抄写过《金刚经》,笔尖的墨汁混着泉水,所以这泉眼的水总带着'应无所住'的清透。"
"师父你看这树干。"悟空正蹲在菩提树根的虬结处,金箍棒往树缝里一探,棒尖带出些木屑,木屑落在露水里,竟化作条条小鱼,摆着尾往坡上游去,"是敖丙那小子的龙族幻术,这树根缠着条地脉水龙,连着东海呢。"他突然从树洞里摸出个木鱼,木鱼的边缘磕出个缺口,"是令狐冲那小子用剑削的,你敲敲看,声儿混着叶响,比寺里的铜钟还能定心。"他说罢拿起木鱼敲了两下,声音刚落,坡上的露珠便齐齐坠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清心普善咒》的调子。
八戒早已被坡上飘来的素饼香勾得直咂嘴,九齿钉耙往泉边的青石上一靠,耙齿间竟挂着点饼屑,凑在鼻尖一闻,是绿豆沙的清甜。"上面定有斋堂,"他吸着鼻子往坡上挪,"老猪的鼻子不会错,这是用新磨的绿豆粉做的,还拌了坡顶的蜂蜜——定是哪个慈眉的比丘尼在给香客备斋饭!"他刚迈上三级石阶,脚下的露水突然涌起,在石面上凝成个"戒"字,"嘿,连露水都来管老猪,可见这坡是个懂修行的地方!"
沙僧的月牙铲斜倚在泉边的紫竹上,铲头的沙粒顺着竹节往下淌,在地面堆出个小小的石案,案上摆着盏油灯,灯芯的光晕里浮着半阙《心经》。"这沙图显的是昨日的景象,"他用指尖点着灯芯,"仪琳小师父在此点灯祈福,说'愿众生皆能离苦得乐'。"沙粒突然涌动,石案旁多出个扫叶的身影,正往竹篮里捡着什么,"是令狐冲,他捡的落叶上都用剑尖刻着小字,凑在一起是'一叶知秋,一念知心'。"
敖丙站在坡侧的冰瀑前,冰魄剑轻贴着冰面,剑身上的冰纹与冰下的石脉相吸,竟连成幅地脉图。"这冰瀑的源头在静心谷的寒潭,"他指尖点着冰面的一道裂纹,"冰水流过的地方,能映出人心的底色。"话音未落,冰面突然浮出幅图景:五日前,他与哪吒在此用冰瀑练招,冰魄剑的寒光与火尖枪的烈焰撞在冰面上,溅起的冰花与火星,正是此刻混天绫的蓝红两色。
哪吒的风火轮在泉边的卵石滩上转了个圈,火星落在湿润的石面上,竟烧出串小小的火莲,莲心的光与晨光相融,在菩提树叶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小爷在坡顶的禅房里看见个怪蒲团!"他火尖枪往坡上一指,枪影里浮出个磨得发亮的蒲团,团面上的经纬线会变,"那些线能拼成字!有时是'空',有时是'悟',还有时是'行',看着倒像是谁在打机锋!"
正说着,坡上突然传来阵争执声,混着兵器相击的脆响,像是有人在打斗。悟空掣出金箍棒,棒身转得像道金轮,"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儿扰了禅意!"他刚往坡上冲了几步,就见个穿灰僧袍的小和尚抱着个经卷往坡下跑,经卷的边角被划破,露出里面的手绘菩提图,"救命!他们抢经卷!"
八戒忙拦住他,"莫怕莫怕,有老猪在,谁敢撒野!"他往小和尚身后的禅房瞥了眼,几个黑衣人手执短刀追了出来,为首的刀疤脸正是血影门的余党,"这是......"
"是血影门的残部,"小和尚喘着气喊,"他们说这《菩提达摩图》藏着绝世武功,抢到就能练就刀枪不入的本事......"
话未说完,刀疤脸已带着人追到近前,狞笑着挥刀便砍:"把经卷交出来!饶你这小秃驴不死!"刀锋带起的戾气撞在菩提树叶上,竟激起层黑雾,黑雾中浮出无数扭曲的人影,都是被他们残害的冤魂。
敖丙的冰魄剑突然出鞘,冰光化作道冰墙,将黑雾罩在中间,冰墙与黑雾相触的地方,发出"滋滋"的声响,竟像是冰雪消融。"这坡上的菩提叶能破邪祟,"他剑指刀疤脸,"你们用怨魂炼的邪功,在这儿只会如露亦如电。"
哪吒的火尖枪率先飞出,红光扫过黑雾,那些扭曲的人影顿时被烧得蜷缩起来,化作缕缕青烟。"小爷就恨你们这些亵渎佛门的败类!"他混天绫突然飞出,缠住个黑衣人的手腕,往菩提树干上一撞,那人顿时被树干渗出的汁液烫得惨叫连连——原是树干里藏着的朱砂遇邪祟显了威。
悟空踩着金箍棒飞至半空,棒身转出的金光在坡上织成个金罩,将所有黑衣人困在中间。"俺老孙最恨用歪门邪道觊觎佛法的!"他一棒往地上砸去,棒声在坡上激起千层回响,金光随着叶响漫延,刺得黑衣人睁不开眼,"你们看清楚了——这菩提叶遮得住阳光,却遮不住人心的恶;这经卷写得下佛法,却写不透你们的贪!"
八戒举着钉耙护在小和尚身前,耙齿勾住刀疤脸的刀身,往旁边一拧,短刀顿时脱手飞出,撞在洗心泉的石栏上断成两截。"老猪让你知道什么叫自讨苦吃!"他突然发现刀疤脸怀里揣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竟是半块绿豆素饼,"嘿,还是个嘴馋的贼!连素饼都偷!"
沙僧的月牙铲在地上划出个圈,沙粒涌起将小和尚与经卷护在中间,同时分出些细沙,顺着坡上的露水漫延,在黑衣人脚下凝成个个沙佛,沙佛合十的影子与菩提树叶的影子相和,竟像是在诵经。"这些沙佛是你们心底的善念,只是被贪嗔痴遮了去。"
唐僧站在洗心泉旁,经卷往空中一展,混天绫缠着的菩提叶飘落在石案的油灯上,叶片接触灯芯的瞬间,竟燃起淡淡的绿光,灯光里顿时浮现出行字:"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这坡叫菩提,原是要让人照见自己。"他吟诵起经文,经声与叶响、泉声混在一起,在坡上漫延开去,那些被金光困住的黑衣人,身上突然冒出冷汗,眼神渐渐露出悔意,"方证大师说'佛在心中,不在经卷;道在脚下,不在江湖',你们看这满地落叶,哪片不是来提醒世人'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奇异的事发生了,有个年轻的黑衣人突然跪倒在地,"俺是被他们逼的!俺娘生了重病,他们说抢到经卷就能换解药......"他指着刀疤脸,"是他说这图里有起死回生的法子!"
刀疤脸见状,还想喝骂,却被坡上突然落下的菩提叶覆了满脸,每片叶子上都映出他这些年残害无辜的画面。"不......不是我......"他瘫倒在地,怀里的绿豆饼掉出来,滚到八戒脚边。
令狐冲的声音突然从菩提树冠传来:"孽障!还不束手就擒!"他与任盈盈从树枝后跃下,长剑直指刀疤脸,"我们早就在这坡上布了'叶阵',就等你们这些余孽自投罗网!"
任盈盈走到小和尚身边,轻轻抚平经卷的褶皱,"这《菩提达摩图》是少林寺的镇寺之宝,你能护着它,是有大功德的。"她从怀里掏出个锦盒,里面装着些金箔,"这是用东海的珍珠磨的,能修补经卷,我教你贴上。"
小和尚接过金箔,指尖微微颤抖,"师父圆寂前让我守着这经卷,说总有一天,会有人用它点醒迷途的人。"
坡上的素饼香越来越浓,原来是个比丘尼提着食盒往坡下走,盒里的绿豆素饼还冒着热气。"几位师父要不要尝尝?"比丘尼笑着递过块素饼,"这饼里加了坡上的菩提叶粉,吃着能清心。"
八戒接过来就往嘴里塞,甜得直点头,"比凌云渡的糖糕还对胃口!"他突然指着菩提树冠的影子,"你们看那影子,像不像只大手在护着咱们?"
众人望去,果然见树冠的影子在青石板上铺开,像只巨手托着整个山坡,露水滴落的声响里,混着《心经》的诵念声、《笑傲江湖曲》的调子,还有他们一路走来的笑闹声。晨光穿过叶缝,在经卷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混天绫的蓝红两色与光斑相缠,竟在地上拼出个"行"字。
"走吧,"唐僧合上经卷,混天绫的流苏在风里轻轻摆动,"前面的'诛仙崖',该有场了结了。"
队伍渐渐消失在坡的尽头,菩提坡的露水声还在轻轻滴落,像是在说些亘古的道理: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叶影裹着这些禅意往前铺,漫过洗心泉,漫过青石板,漫过那棵老菩提,一路向西,仿佛要把所有的执迷与顿悟,都送到该去的地方。
而那蓝红相间的混天绫,还在经卷上轻轻飘动,穗子扫过悟空丢下的木鱼,木鱼便发出声清越的响,与叶响、泉声、远处的风声混在一起,织成段未完的禅曲,引着他们,也引着所有心怀江湖与西天的人,慢慢往前走。正如令狐冲刻在树干上的那句话:"路在脚下,悟在心中,行住坐卧,皆是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