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江湖谷归一续行谷

归一谷的炊烟总带着些尘埃落定的温煦。当暮色漫过谷口的石牌坊,整道山谷便像被盖上了层粗布棉被,田埂上的稻穗垂着饱满的金粒,溪水边的捣衣声混着晚归牛铃,连空气里都飘着新米与柴火的气息。谷口的石碑上刻着"江湖路尽,佛道归一",是方证大师的笔迹,笔画里藏着三分剑骨七分禅心——令狐冲曾在此补刻过"归家路始"四字,墨色比原石浅淡,却像是给漫长的江湖行脚续上了句温柔的注脚。
唐僧站在石碑旁的老槐树下,经卷被晚风拂得轻轻颤动,末页那截混天绫缠着片诛仙崖的石屑,是从崖顶带来的,石屑里还裹着点朱砂,与绫带的蓝红两色缠成个松松的结,在碑座上投下细碎的影,倒像是把崖上的凛冽与谷里的温煦都拓在了石头上。"这炊烟里,竟有茶香与酒香交织的余韵。"他指尖拂过碑上的刻痕,"是冲虚道长与令狐冲在此对饮过,拂尘与剑穗相碰的轻响里裹着'历尽千帆,终归平淡'的调子,所以这碑旁的风总带着三分暖意。"
"师父你看这树洞。"悟空正蹲在老槐树的树洞里,金箍棒往深处一探,棒尖带出些稻壳,稻壳在暮色里竟化作点点流萤,绕着树干飞了三圈,"是谷里的孩童藏的新米,这树里住着窝松鼠,它们把稻子当成过冬的粮。"他突然从树洞里摸出个陶碗,碗底还留着些酒渍,"是令狐冲那小子的'归田碗',你闻这味,混着新米香和桂花酿,比寺里的素斋还对胃口。"
八戒早已被谷深处飘来的米糕香勾得直咂嘴,九齿钉耙往碑座上一靠,耙齿间竟挂着点糕屑,凑在鼻尖一闻,是南瓜的甜香。"里面定有农家在做晚饭,"他吸着鼻子往谷里挪,"老猪的鼻子不会错,这是用新收的糯米和南瓜做的,还拌了谷里的蜂蜜——定是哪个胖婶在给全家备宵夜!"他刚往田埂走了两步,脚下的稻穗突然弯下腰,在地面拼出个"安"字,"嘿,连稻子都来道喜,可见这谷是个能安心的地方!"
沙僧的月牙铲斜倚在溪边的竹篱笆上,铲头的沙粒顺着竹竿往下淌,在地面堆出个小小的晒谷场,场上的谷堆旁摆着个竹筐,筐里的谷穗还在微微颤动。"这沙图显的是今日午后的景象,"他用指尖拨弄着沙粒,"方证大师在此帮农户扬谷,说'一粒米里有乾坤,半分禅意藏农耕'。"沙粒突然涌动,晒谷场旁多出个酿酒的身影,正往坛里撒着什么,"是任大小姐,她往酒里加了些稻花,说是'让这酒沾点烟火气,喝着踏实'。"
敖丙站在溪边的青石旁,冰魄剑轻贴着水面,剑身上的冰纹与水底的卵石相吸,竟连成幅谷中水道图。"这溪水的源头在凌云渡的支流,"他指尖点着水面的涟漪,"水流过的地方,能映出最本真的模样。"话音未落,水面突然浮出幅图景:前日里,他与哪吒在溪边帮农户引水灌田,冰魄剑划出的水渠与火尖枪烧出的田埂在谷里织成网,网眼的形状,正是此刻混天绫的蓝红两色。
哪吒的风火轮在谷口的晒谷场上转了个圈,火星落在干燥的谷粒上,竟烧出串小小的火莲,莲瓣的影子被暮色拉得很长,在稻穗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小爷在谷心的晒谷场看见个怪石碾!"他火尖枪往谷里一指,枪影里浮出个老旧的石碾,碾盘上的纹路会变,"那些纹路能拼成字!有时是'勤',有时是'俭',还有时是'和',看着倒像是在教做人!"
正说着,谷深处突然传来阵欢笑声,混着孩童的嬉闹与犬吠,像是有人在办喜事。悟空掣出金箍棒,却又笑着收了回去,"是谷里的人在庆丰收,这等热闹,俺老孙得去凑凑!"他刚往谷里跑了几步,就见个穿粗布衣的老农扛着稻捆往晒谷场走,看见他们便笑着招呼:"几位师父是路过的吧?快到屋里歇歇,俺家婆娘做了新米糕!"
八戒忙迎上去,"老丈客气!我们是取经路过的,闻着香味就过来了!"他往老农身后的晒谷场瞥了眼,几个孩童正围着石碾追逐,石碾旁的竹筐里装着些新米,"这是......"
"是今年的新稻,"老农擦着汗笑,"托老天爷的福,收成比往年好,俺们正准备请戏班来唱几天,也请了令狐公子和任大小姐,他们说要带些好酒来......"
话未说完,田埂那头传来阵马蹄声,令狐冲与任盈盈骑着马赶来,马背上驮着几坛酒,坛口的泥封上印着"归田酿"三字。"张老哥,俺们来晚了!"令狐冲翻身下马,往悟空手里塞了坛酒,"这是用谷里的新米酿的,比落马坡的酒绵些,适合就着米糕喝。"
任盈盈走到唐僧身边,手里捧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些新收的草药,"这是谷里的'安心草',泡水喝能宁神,前面的路还长,带着能用得上。"她指着晒谷场的石碾,"那碾盘是前几年令狐冲用剑修的,他说'江湖再大,不如谷里的石碾实在'。"
老农的婆娘端着盘南瓜米糕从屋里出来,糕上还冒着热气,"几位师父快尝尝,这是用新磨的米粉做的,甜糯得很!"她往八戒手里塞了块最大的,"看师父像是饿坏了,多吃点!"
八戒接过来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哈气,"比诛仙崖的锅巴还香!"他突然指着石碾旁的孩童,"你们看那小娃,正用树枝在谷粒上写字呢,写的好像是个'家'字!"
众人望去,果然见个梳丫髻的小姑娘用树枝在谷堆上划着,歪歪扭扭的"家"字被风吹散了,她便又重新划,乐此不疲。方证大师的声音突然从篱笆外传来:"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这谷叫归一,原是要让人明白,万法归宗,终要归于本心。"他与冲虚道长缓步走来,手里还提着串刚买的糖葫芦,"我们在谷口听见热闹,就知道是你们到了。"
冲虚道长往石碾上撒了把谷粒,谷粒顺着纹路滚动,竟在碾盘中心拼出个"道"字,"所谓道,不在经书里,不在剑谱里,就在这柴米油盐、春耕秋收里。"他指着田埂上的脚印,"你们看这些脚印,有农夫的,有侠客的,有僧人的,踩在同一片土地上,原也没什么不同。"
孩童们围着哪吒的风火轮嬉笑,胆大的还敢伸手摸摸发烫的轮边,哪吒也不恼,用火尖枪在地上画了只老虎,惹得孩子们拍手叫好。敖丙则蹲在溪边,用冰魄剑给孩童们削冰船,冰船顺着溪水漂远,带着片蓝红相间的绫带碎片——原是混天绫上掉下来的,被他系在了船尾。
沙僧帮着老农扬谷,月牙铲轻轻一挑,谷糠便随风散去,留下饱满的谷粒,老农看得直咋舌:"师父这本事,比俺家的风车还管用!"悟空则爬上老槐树,摘下些槐米扔给孩童,引得群娃在树下抢着捡,笑声震落了满树的槐叶。
唐僧坐在石碾旁,翻开经卷,混天绫缠着的石屑落在"归一"石碑上,石屑接触碑面的瞬间,竟化作层金粉,顺着刻痕流淌,让"江湖路尽,佛道归一,归家路始"十二字愈发清晰。"方证大师说得对,"他望着谷里的炊烟与灯火,"所谓取经,原是取心中的真经;所谓江湖,终是要回到人间烟火里。"
暮色渐浓,谷里亮起了灯笼,新米的香气与酒香混在一起,漫过整个山谷。老农杀了只自己养的鸡,任盈盈炒了几个拿手菜,令狐冲与悟空猜拳喝酒,八戒则捧着大碗米饭埋头苦吃,沙僧给孩童们讲西行的故事,哪吒与敖丙比赛谁能用冰与火做出更有趣的玩意儿。
"走吧,"夜深时,唐僧合上经卷,混天绫的流苏在风里轻轻摆动,"前面的'凌云山',该有新的风景了。"
队伍渐渐消失在谷的尽头,归一谷的灯火还在静静亮着,石碾转动的吱呀声、孩童的笑声、犬吠声,都随着晚风送了他们很远。谷口的老槐树上,悟空刻下的"到此一游"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是令狐冲的笔迹:"江湖不远,人心即江湖;西天不近,步步皆西天。"
而那蓝红相间的混天绫,还在经卷上轻轻飘动,穗子扫过令狐冲留下的陶碗,碗里的残酒便漾起圈圈涟漪,与谷里的蛙鸣、远处的风声混在一起,织成段温暖的调子,引着他们,也引着所有心怀江湖与西天的人,慢慢往前走。正如方证大师在石碑旁留下的那句话:"归一不是终点,是懂得在万千风景里,认出自己的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