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江湖界两界续行界
    
两界山的界碑总带着些泾渭分明的肃穆。当清秋的朝阳漫过碑顶的石兽,整座山便像被劈开的玉璋,东侧的岩壁浸着江湖的烟雨气,青苔里藏着剑穗的流苏;西侧的石面透着西天的梵呗声,石缝中嵌着经卷的残页。界碑中央刻着道深痕,是两界的分野,痕上的露水在晨光里分成两半,东边的凝着淡紫(那是迷雾岭瘴气的余韵),西边的泛着金红(那是落星坡星辉的残影),风过时各自滚落,像两个世界在此作最后的揖别。
唐僧站在界碑西侧的菩提树下,经卷被山风掀得沙沙作响,末页那截混天绫缠着块落星坡的陨铁碎片,是从坡上带来的,碎片里还裹着点艾草灰,与绫带的蓝红两色缠成个紧实的结,在碑座上投下斑驳的影,倒像是把坡上的星辉与界上的庄严都拓在了石头里。"这风里,竟有剑穗与念珠相击的余韵。"他指尖抚过界碑的分野,"是方证大师与令狐冲在此作别,禅杖与长剑相碰的脆响里裹着'一别两宽,各赴前程'的调子,所以这碑旁的风总带着三分珍重,吹得不急不躁,像在说'此去经年,各自安好'。"
"师父你看这界痕。"悟空正蹲在界碑前,金箍棒往深痕里一探,棒尖带出些石屑,石屑在晨光里竟化作两列人影,东边的佩着剑,西边的持着钵,"是这界碑能显过往,你看那穿青衫的是令狐冲,正往西拱手;戴僧帽的是方证大师,在东颔首——他们说'江湖路与西天途,原是同条路的两个名字'。"他突然从痕里摸出个酒葫芦,葫芦口的软木塞刻着"笑傲"二字,"是令狐冲那小子故意留下的,你闻这味,混着菩提香和剑油,比女儿国的佳酿还耐品。"他拔开塞子往地上倒了点,酒液落在界痕两侧,东边的开出朵蓝花(像恒山派的剑穗),西边的结出颗红果(似雷音寺的菩提),根茎在痕下悄悄相连。
八戒早已被界碑东侧飘来的饼香勾得直咂嘴,九齿钉耙往菩提树干上一靠,耙齿间竟挂着点芝麻,凑在鼻尖一闻,是芝麻烧饼的焦香。"那边定有赶路人在歇脚,"他吸着鼻子往界东挪,"老猪的鼻子不会错,这是用江湖的井水和的面,还撒了两界山的花椒——定是哪个货郎在给同行分干粮!"他刚往界痕迈了半步,脚下的石屑突然涌起,在地面拼出个"别"字,"嘿,连石头都来伤情,可见这界是个懂离别的地方!"
沙僧的月牙铲斜倚在界碑后的石龛旁,铲头的沙粒顺着龛壁往下淌,在地面堆出个小小的香案,案上的残香还冒着青烟。"这沙图显的是昨日的景象,"他用指尖拨着沙粒,"冲虚道长与任盈盈在此焚香,说'界有东西,心无南北,此岸彼岸,原是一念'。"沙粒突然涌动,香案旁多出个题字的身影,正往碑上刻着什么,"是令狐冲,他刻的'江湖即西天'被风蚀了一半,剩下的'西'字恰好落在西侧,倒像是说'走到底,江湖便是西天'。"
敖丙站在界碑西侧的寒潭边,冰魄剑轻贴着潭面,剑身上的冰纹与潭底的石脉相吸,竟连成幅地图,图上的江湖地界正慢慢淡去,西天的路径愈发清晰。"这潭水的源头在两界的夹缝,"他指尖点着地图的交汇处,"能照见两个世界的重叠处——你看那里,恒山的悬空寺与灵山的雷音寺,檐角在水里碰在了一起。"话音未落,水面突然浮出幅图景:前日里,他与哪吒在界碑两侧比试,冰魄剑划出的冰线与火尖枪烧出的火线在界痕上相交,交点的形状,正是此刻混天绫的蓝红两色,被朝阳一照,竟化作道彩虹,一头连着东,一头接着西。
哪吒的风火轮在界碑西侧的空地上转了个圈,火星落在干燥的石面上,竟烧出串小小的火莲,莲心的光与晨光相融,在菩提叶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是无数只眼睛在默默注视。"小爷在界碑后的石窟里看见个怪石镜!"他火尖枪往龛后一指,枪影里浮出面石镜,镜面的倒影会随站位变换,"站在东边照,镜里是江湖的刀光剑影;站在西边照,镜里是西天的经声佛号;站在界痕上照......"他突然跳过去,镜里竟同时映出剑与钵,"嘿!原是一个人的两面!"
正说着,界碑东侧突然传来阵马蹄声,混着剑穗的轻响,像是有人在赶来送行。悟空掣出金箍棒,却又笑着收了回去,"是令狐冲那小子,这马蹄声里裹着《笑傲江湖曲》的尾音,听着比在落星坡时多了些怅然。"他刚往界东走了几步,就见令狐冲与任盈盈骑着马从晨光里出来,马背上驮着个锦盒,盒角露出半幅剑穗,"圣僧,可算追上你们了!"
八戒忙迎上去,"令狐兄弟,任姑娘,你们怎么来了?"他往锦盒瞥了眼,里面隐约有金光闪烁,"这是......"
"是些念想,"任盈盈翻身下马,打开锦盒,里面是柄短剑(剑柄缠着恒山派的丝带)、半块菩提子(刻着"清心"二字)、还有片晒干的破雾草,"短剑能防身,菩提子安神,破雾草......留着记着曾走过的路。"她指着界碑,"我们守在两界山三天了,就怕你们走得急,连句道别都来不及。"
令狐冲往悟空手里塞了坛酒,"这是'两界酿',用东边的井水和西边的菩提露酿的,喝了能想起江湖的快意,也能记着西天的庄严。"他望着界碑西侧的山路,"这条路我们送不了了,但江湖的朋友都在心里祝你们顺遂——方证大师在少林寺为你们祈福,冲虚道长在武当山为你们观星,连田伯光那家伙都说,等你们取了经,他再也不逛妓院了。"
唐僧指着界碑上的"西"字,"令狐公子刻得好,'江湖即西天'——心若向道,剑亦可成佛;心若染尘,佛亦能成魔。"他翻开经卷,混天绫缠着的陨铁碎片落在"西"字上,碎片竟顺着笔画的走向发烫,在石上烙出个浅痕,"方证大师说'道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原是说真经不在西天,在脚下的每一步里,正如江湖的侠义,不在剑谱里,在心头的一念间。"
突然,界碑东侧的迷雾里冲出几个黑影,手里举着血幡,幡上的骷髅头眼睛里还冒着黑气——竟是漏网的血影门余孽!"玄奘!就算到了两界山,也别想逃!"为首的黑衣人狞笑着扑来,黑气在他身后化作条毒蛇,直扑唐僧面门,"血影教主说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不知死活的东西!"悟空的金箍棒转得像道金轮,迎着黑气便砸了过去,棒声震得界碑嗡嗡作响,金光与黑气相撞的瞬间,黑衣人突然惨叫一声,黑气里竟浮出无数冤魂的脸,都是他们残害的江湖儿女,"连两界山的清净都敢扰,当真活腻了!"
敖丙的冰魄剑划出冰线,将黑影冻在界东,哪吒的火尖枪跟上,红光扫过,冰雕顿时化作水汽,只留下几截血影令牌的碎片。"小爷还以为你们都死绝了,竟敢在这儿蹦跶!"他混天绫往界痕上一甩,绫带的蓝红两色突然大盛,将残留的黑气裹成个球,往东边一扔,"滚回你们的江湖烂泥潭去!"
八戒举着钉耙在界东乱挥,耙齿勾住个想往西逃的黑衣人,往界痕上一掼,"老猪让你知道什么叫界规!东边的妖孽,休想踏过界碑一步!"他突然发现这人身后背着个包袱,打开一看竟是本《辟邪剑谱》,封皮上还沾着血,"嘿,连这邪门玩意儿都带在身上,可见是死不悔改!"
沙僧的月牙铲在界西划出个圈,沙粒涌起将唐僧与经卷护在中间,同时分出些细沙,顺着界痕漫延,在东边凝成道沙墙,墙上的沙粒组成"回头是岸"四个大字,金光闪闪,"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再往前走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那些被金光困住的黑衣人,看着沙墙上的字,又望着界东令狐冲的剑(剑上还沾着降魔香),突然纷纷跪倒在地,"是我们错了......我们被血影教主骗了......他说过了两界山就能成仙......"
令狐冲的剑往地上一顿,剑声里裹着《清心普善咒》的调子,"错了就该赎罪,江湖的债,得在江湖还。"他往每人手里塞了串恒山派的念珠,"拿着这个,去少林寺找方证大师,他会给你们重新做人的机会。"
界东的饼香越来越浓,那个卖烧饼的货郎挑着担子往这边走,见众人便笑着招呼:"几位师父要不要尝尝?这是两界山的特产,东边的面,西边的火,烤出来的饼两味都沾着。"他递过块热烧饼,"吃了这个,过界的时候心里踏实。"
八戒接过来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哈气,"比落星坡的蜜薯还对味!"他突然指着界碑两侧的光影,"你们看那东边的影,像令狐兄弟的剑;西边的影,像师父的经卷,合在一块儿,倒像是幅画!"
众人望去,果然见朝阳斜照下,界碑的影子在地上拼成个"道"字,东边的笔画是剑形,西边的是经卷状,混天绫的蓝红两色落在"道"字中央,像颗跳动的心脏。货郎见状,突然道:"俺爷爷说,两界山原叫'同道山',只因后来人把路走分了,才成了两界——其实啊,走到头都是一条道。"
日头渐渐升高,界碑两侧的露水都已晒干,东边的江湖雾霭与西边的西天霞光在顶上交相辉映,却再不逾越界痕。令狐冲往悟空的金箍棒上系了个剑穗,穗子上的玉佩刻着只猴子(像悟空的模样),"这穗子沾了咱们并肩作战的气,带着它,就当我还在你身边挥剑。"
任盈盈往唐僧的经卷里夹了片菩提叶,叶上用金线绣着"江湖不远"四字,"这叶子能安神,前面的'流沙河'(不是沙僧的老家,是西天的同名河)风浪大,看着它,就当我们在为你们诵经。"她眼圈有些红,"往后......再也没人给你们烤红薯、送草药了......"
悟空拍了拍她的肩膀,"傻丫头,情分记在心里,比天天见面还实在。"他突然跳上界碑,金箍棒往空中一抡,棒影在东边的岩壁上刻下"后会有期",在西边的石面刻下"江湖再见","这字经风历雨也不会褪色,等我们取了经回来,就凭这字找你们喝酒!"
唐僧合上经卷,混天绫缠着的陨铁碎片落在界痕上,碎片里的艾草灰与东边的剑穗流苏、西边的经卷残页混在一起,竟长出株嫩芽,一半开着蓝花,一半结着红果。"多谢各位一路护送,"他对着令狐冲与任盈盈深深一揖,"佛法无边,难渡无缘之人;江湖路远,幸遇有心之友。此去山高水长,唯愿各自珍重。"
队伍渐渐向西走去,脚步声与经卷的翻动声在界西的山道上回荡。令狐冲与任盈盈站在界东,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被西天的霞光吞没。悟空突然回头,金箍棒上的剑穗在风中轻轻晃动,他挥了挥手,声音隔着界碑传过来:"别忘了备酒!"
令狐冲举起酒葫芦,往界西的方向遥遥一敬,酒液洒在地上,竟与悟空之前倒的酒在界痕下汇成一小股水流,往东的那半泛着剑影,往西的那半映着经声。"放心!"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等你们回来,两界山的每块石头都给你们当酒杯!"
界碑后的菩提树上,沙僧挂着的月牙铲轻轻晃动,铲头的沙粒落下几粒,在界痕两侧堆成两个小小的沙人,东边的持剑,西边的捧经,中间的混天绫穗子将他们连在一处,像个永不散场的约定。
而那蓝红相间的混天绫,还在经卷上轻轻飘动,穗子扫过任盈盈的菩提叶,叶上的金线便微微发亮,与山风、经声、远处的马蹄声混在一起,织成段悠长的调子,引着他们,也引着所有心怀江湖与西天的人,慢慢往前走。正如方证大师留在界碑上的那句话:"两界非两界,是名两界;一路即一路,名为一路。"
西天的霞光落在取经队伍的背影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铺到界碑西侧,与东边的江湖剑影在痕下交叠。悟空的金箍棒在前开路,棒尖的金光刺破晨雾;八戒哼着《笑傲江湖曲》的调子,手里还攥着半块两界烧饼;沙僧的沙粒在身后铺成路,混着艾草与菩提的清香;敖丙的冰光与哪吒的火焰在两侧护持,映得混天绫的蓝红两色愈发鲜明;唐僧的经声在山道上回荡,与江湖的余韵作别,又与西天的梵呗相接。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西天山道的拐角,只有那蓝红相间的混天绫,还在风中轻轻飘动,像个永恒的印记,证明着两个世界曾有过的相逢,也见证着每条路最终都通向本心的归处。界碑上的"西"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仿佛在说:所谓西天,不在远方,在走出每一步时的坚定里;所谓江湖,未曾远去,在记取每份情时的温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