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江湖路远真经传
东归的云气总带着些载满而归的沉实。当小满的日光漫过凌云渡的木桥,整条归途便像被铺了层碎银,风卷着经卷的纸香掠过桥面,时而聚成雷音寺的金顶剪影,时而散作江湖的剑穗流苏。远处的两界山在薄雾里若隐若现,山尖的界碑与云气相缠,竟能听见令狐冲的剑鸣从风里漏下来——那调子与《金刚经》的吟诵有三分相似,却多了七分"江湖路远"的悠长,仿佛西天的佛光在此化作了江湖的烟雨,连路边的蒲公英都透着股"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释然,绒毛里裹着的经卷残页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是在数算着未竟的里程。
唐僧站在凌云渡的望乡台旁,真经被云气浸得微潮,末卷那截混天绫缠着半枚两界山的界碑碎石,是从灵山带的,石上还留着"江湖即西天"的刻痕残片,与绫带的蓝红两色缠成个结实的结,在台石上洇出浅浅的痕,倒像是把雷音寺的庄严与渡头的苍茫都拓在了石头里。"这云气里,竟有檀香与剑鞘铜锈相混的余韵。"他指尖拂过真经上的"信受奉行",字缝里裹着些灵山的金粉,"是迦叶尊者的念珠与令狐冲的剑鞘曾在此相碰,所以这台旁的风总带着三分回望的温柔,吹得不急不躁,像在说'来路可忆,前路可期'。"
"师父你看这渡水。"悟空正蹲在望乡台的基石边,金箍棒往水里一探,棒尖带出些水珠,水珠在空中竟化作个个小纸人,捧着微型真经往东方飘去,"是这凌云渡的水神在跟咱们搭话,他说'你们带的真经气,把江湖的水路都染香了'。"他突然从水底摸出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半袋恒山派的素饼,饼上还留着仪琳的牙印,"是任盈盈托水神捎来的,你闻这味,混着云气与饼香,比雷音寺的斋饭还熨帖。"他把饼往八戒手里一塞,"快吃,凉了就失了那股'江湖牵挂'的暖劲——这渡头的水,能把情意泡得更浓。"
八戒早已被渡对岸飘来的酒香勾得直咂嘴,九齿钉耙往望乡台的柱子上一靠,耙齿间竟挂着点酒渍,凑在鼻尖一闻,是两界酿的醇厚香。"那边定有故人在等,"他吸着鼻子往渡桥挪,"老猪的鼻子不会错,这是用通天河的水酿的,还加了落星坡的星核粉末——定是令狐兄弟他们在摆接风宴!"他刚往桥板迈了两步,脚下的云气突然涌起,在台面上拼出个"归"字,"嘿,连水汽都来催家,可见这渡是个懂回程的地方!"
沙僧的月牙铲斜倚在渡头的老榕树上,铲头的沙粒顺着榕根往下淌,在地面堆出个小小的水纹图,图上的浪痕正顺着东方的方向延伸。"这沙图显的是昨日的景象,"他用指尖拨着沙粒,"冲虚道长与迦叶尊者在此话别,说'东土有江湖,西天有佛法,归去来兮,原是一路'。"沙粒突然涌动,水纹旁多出个题字的身影,正往树干上刻着什么,"是敖丙用冰魄剑刻的'记'字,笔画里凝着火尖枪的火星,是哪吒补的,倒像是说'冰火共记,江湖不褪色'。"
敖丙站在渡头的浅滩处,冰魄剑轻贴着滩涂,剑身上的冰纹与水底的鹅卵石相吸,竟连成幅归程图,图上的灵山路径正与江湖地标(如恒山的悬空寺、黑木崖的轮廓)慢慢对接。"这滩涂的底下藏着条暗河,"他指尖点着对接处,"能通到通天河的支流,所以每颗石子都记着两个世界的水脉——你看那里,雷音寺的甘露井与西湖的梅庄水,在图上汇成了同条河。"话音未落,滩涂突然浮出幅图景:前日里,他与哪吒在渡头比试,冰魄剑冻住的云气与火尖枪烧出的光带在水面拼出只渡船,船帆的纹路,正是此刻混天绫的蓝红两色,被日光一照,竟化作道虹光,一头连着渡头,一头接着对岸。
哪吒的风火轮在渡头的空地上转了个圈,火星落在湿润的滩涂上,竟烧出串小小的火莲,莲心的光与日光相融,在榕树叶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是无数只眼睛在眺望东方。"小爷在榕后的石窟里看见个怪酒坛!"他火尖枪往树后一指,枪影里浮出只陶坛,坛身上的泥封印着"笑傲"二字,"这坛底的裂纹里渗着《金刚经》的墨迹!倒过来时,酒液会顺着裂纹流出'应无所住'四个字,像在说'醉眼看经,经亦有趣'!"他突然搬起酒坛晃了晃,里面传出剑穗撞击的脆响,"嘿!是令狐冲的剑穗掉进坛里了,跟真经的纸页磨出了声!"
正说着,对岸突然传来阵马蹄声,混着剑穗的轻响,像是有队伍从江湖赶来。悟空掣出金箍棒,却又笑着收了回去,"是令狐冲他们,这马蹄声里裹着《笑傲江湖曲》的全本,听着比在灵山时多了些'久别重逢'的热乎劲。"他刚往渡桥走了几步,就见令狐冲与任盈盈骑着马从云气里出来,身后跟着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马背上驮着个巨大的酒篓,篓口飘着面小旗,写着"江湖接经"四字,"圣僧,可算把你们盼到了!"
八戒忙迎上去,"令狐兄弟!任姑娘!你们怎么来了?"他往酒篓瞥了眼,"这酒......"
"是用两界山的菩提露酿的'接经酒',"令狐冲翻身下马,打开酒篓的瞬间,酒香混着云气漫过整个渡头,"方证大师说'真经入江湖,该用江湖的酒接风',冲虚道长还特意在酒里加了武当山的松子,说'佛道江湖,本就该在一坛酒里'。"他从怀里掏出个锦囊,里面是片晒干的破雾草,"这是仪琳小师妹让俺带的,她说'见草如见人,愿真经能消世间迷雾'。"
唐僧望着破雾草上的露珠,突然道:"这草叶上,凝着两个世界的晨昏。"他翻开真经,混天绫缠着的界碑碎石落在草叶上,石上的刻痕与草叶的纹路相契,竟在滩涂上显出"知行合一"四字,"方证大师说'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原是说真经不在纸上,在江湖的践行里;江湖不在剑上,在对真经的体悟里。"
突然,渡水深处翻起几道黑影,手里举着血幡的残片,幡上的骷髅头已褪色大半,却仍透着些邪气——竟是血影门最后的余孽!"玄奘!就算到了凌云渡,也别想把真经带回东土!"为首的黑衣人狞笑着扑来,黑气在他身后化作只枯爪,直扑真经面门,"教主说了,要让这经永远埋在两界之间!"
"不知死活的东西!"悟空的金箍棒转得像道金轮,迎着黑气便砸了过去,棒声震得渡桥嗡嗡作响,金光与黑气相撞的瞬间,黑衣人突然惨叫一声,黑气里竟浮出无数江湖儿女的笑脸,都是被他们残害却终得安宁的魂灵,"连凌云渡的水神都容不得你们撒野,当真以为邪能胜正?"
敖丙的冰魄剑划出冰线,将黑影冻在渡中,哪吒的火尖枪跟上,红光扫过,冰雕顿时化作水汽,只留下几缕消散的黑烟。"小爷还以为你们都绝种了,竟敢在这儿碍眼!"他混天绫往渡水一甩,绫带的蓝红两色突然大盛,将残留的黑气裹成个球,往东方一扔,"滚回你们的黑木崖烂泥里去!江湖不养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虫!"
八戒举着钉耙在渡头乱挥,耙齿勾住个想往真经扑的黑衣人,往云气里一掼,"老猪让你知道什么叫'经不可犯'!在西天没除干净的根,到了江湖正好用你们给真经祭旗!"他突然发现这人身后背着个布包,打开一看竟是本残破的《血影秘籍》,封皮上还沾着恒山派的药粉,"嘿,连仪琳小师妹的药粉都沾着,可见你们早被江湖盯上了!"
沙僧的月牙铲在渡头划出个圈,沙粒涌起与渡水的云气相融,化作道水墙,墙上的沙粒组成"回头是岸"四个大字,金光闪闪,"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真经面前,放下屠刀,尚可立地成佛。"
那些被金光困住的黑衣人,看着沙墙上的字,又望着对岸方证大师的念珠(念珠上还沾着降魔香),突然纷纷跪倒在地,"是我们错了......我们被血影教主骗了......他说真经是害人的......"
方证大师走上前,念珠往地上一顿,梵音里裹着《清心普善咒》的调子,"错了便改,善莫大焉。"他往每人手里塞了本微型真经,"拿着这个,去恒山听经三年,再出来时,做个堂堂正正的江湖人。"
对岸的酒香越来越浓,田伯光挑着个食盒从云气后走出,盒里的烤鸡还冒着热气,"几位长老快过来尝尝!这是俺在通天河畔烤的,用了灵山的香料,保证佛道两宜!"他往八戒手里塞了只鸡腿,"老猪,可还记得高老庄的味道?这鸡比那时候的还香!"
八戒接过来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哈气,"比雷音寺的素饼还解馋!"他突然指着对岸的云气,"你们看那云里,像不像雷音寺的金顶?"
众人望去,果然见云气聚成金顶的形状,檐角垂下的云丝竟与令狐冲的剑穗相缠,像是在共舞一曲。方证大师见状,突然道:"俺佛如来曾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江湖与西天,原是场互相映照的梦,醒着时,便在梦里修行。"
日头渐渐升高,云气散去不少,东归的路径愈发清晰:远处的江湖在炊烟里闪着,近处的渡水像块碧玉,石窟的酒坛在阳光下泛着釉光,老榕的枝桠上还挂着些云丝。悟空往令狐冲手里塞了卷真经,"这卷是给江湖的,你用剑抄一遍,刻在黑木崖的石壁上,让那些魔头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厉害'。"
令狐冲笑着接过,往真经上弹了弹剑穗,"俺这就去办,还要在旁边刻上'悟空赠',让江湖人都知道,西天有位了不起的猴子。"他望着东方的官道,"前面的路,咱们陪你们走一段,到了通天河畔,再摆三天三夜的庆功宴!"
唐僧合上真经,混天绫缠着的界碑碎石落在渡水里,石上的刻痕与水底的虹光相缠,竟在河底拼出句偈语:"真经传江湖,江湖育真经,一东一西路,共此一心明。"他望着对岸的江湖,轻声道:"走吧,通天河的浪,该等我们用真经的纸页去写新故事了。"
队伍渐渐向东走去,脚步声与真经的翻动声在江湖的官道上回荡。令狐冲与任盈盈走在左侧,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走在右侧,蓝红相间的混天绫在经卷上飘动,将两拨人的影子连在一处,像条流动的纽带。凌云渡的望乡台上,悟空刻下的"东归"二字旁,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是任盈盈用剑穗写的:"归即新途,传即修行。"
而那蓝红相间的混天绫,还在经卷上轻轻飘动,穗子扫过令狐冲的剑鞘,鞘里的剑穗便发出清越的响,与酒香、经声、马蹄声混在一起,织成段悠长的调子,引着他们,也引着所有心怀江湖与西天的人,慢慢往前走。正如冲虚道长在酒坛上题的那句话:"真经非束之高阁,在市井闾巷;江湖非快意恩仇,在明心见性。"
通天河的浪涛在前方涌动,像场盛大的欢迎,也像个崭新的开始。悟空回头望了望凌云渡的方向,金箍棒上的江湖气息与真经的佛光交相辉映,他笑了笑,转身走进江湖的烟雨里,"走了,让真经在江湖扎根,让江湖给真经添彩!"
八戒嘴里还叼着半只烤鸡,含糊不清地说:"老猪要让江湖人都尝尝俺的钉耙宴,再听俺讲西天的故事!"
沙僧跟在后面,月牙铲上的沙粒不时落下几粒,在地上标出路径,沙粒里既有灵山的金粉,也有江湖的泥痕,渐渐融成一片。
唐僧最后一个走进江湖的地界,真经在臂弯里轻轻颤动,混天绫的流苏扫过通天河的浪尖,浪花竟化作无数只蓝红相间的蝴蝶,绕着经卷飞了三圈,往东方散去。他望着江湖的炊烟,那里的酒旗与经幡在风中并立,仿佛在说:所谓东归,不是回到起点,是带着所有收获,重新出发;所谓传承,不是原样照搬,是让真经染上江湖的烟火,让江湖透出真经的清明。
队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江湖的深处,只有那蓝红相间的混天绫,还在风中轻轻飘动,像个永恒的象征,证明着两个世界的相遇不是偶然,两种信仰的碰撞能生出更辽阔的天地,而那段从误入江湖到共取真经的旅程,永远刻在每个参与者的心上——因为江湖路远,真经长传,而那颗既装着西天也容着江湖的心,永远在路上,永远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