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泉声松影证一如（上）

第409章：泉声松影证一如

后山的山泉在石缝间漱玉，混天绫的流苏缠在小沙弥的水桶绳上，蓝红两色被泉雾染得朦胧，像段浸在清晖里的绸带。那枚菱角的藤蔓已顺着经卷爬过"一如"二字，卷须缠着的剑穗——令狐冲系在泉眼石上的那截，丝线被水雾浸出润光，穗尖的小石子正随着泉滴轻晃，在《维摩诘经》"不二法门"的笔锋间磕出细碎的响。

唐僧蹲在泉边净手，指尖掠过那枚石子，石上的水纹竟与《独孤九剑》"破箭式"的轨迹暗合。"这石子原是寺庙的弃物，"他将剑穗往经卷深处塞了塞，朦胧与墨黑在纸页间织成张网，"跟着咱们融过圆融的土，如今沾着山泉的润，倒像把所有的行脚都织成了'万法归一'的禅偈。"

"师父你看这泉眼。"悟空踩在泉边的青石上，金箍棒往石缝里一探，溅起的水珠中浮出个个小身影：有的挥棒挡落石，有的执剑护泉眼，围着水桶转圈，"是那只在恒山偷听过仪文师太讲法的石蛙留下的，你瞧它把剑鞘的铜屑、念珠的木渣都混在泉底，倒像是说'江湖的分，原是一如的显'。"他突然从石下摸出个旧剑镡，镡上刻着"日月"二字，边缘却被泉水磨出个"一"字的虚影，"定是曲非烟随曲洋寻泉时落的，你闻闻，有剑油的腥，还有松脂的香，混在一块儿，竟比雷音寺的香多了些归一的真。"

八戒抱着个从厨僧那讨的米糕，糕屑掉进经卷的褶皱里，在"不二"二字旁堆出个"憨"字，是用屑末和松针相错写成的。"这糕比庙里的供果实在，"他往嘴里塞着米糕，米香混着桂花的味漫开来，"软里裹着松，像极了一如的本味，嚼透了才尝到滋味，就像田伯光的笑，看着糙，护起人来比谁都真——原是说'憨'不是痴，是一如藏在哪的路标。"

沙僧用月牙铲往泉边的泥地拢土，铲尖带起的苔藓中，竟裹着片从黑木崖带来的剑穗，穗子的丝线与松树上的藤蔓缠成个"环"，环心的泉珠里映着远处的云影，也映着梵音隐约的禅房。"这土记着所有的归一，"他把剑穗埋进泥里，苔藓落下时显出"同"字，"就像那日在通天河，咱们的船与禅房的木筏并在一处，浪里竟捞起串松籽——原是说江湖的异，终会被一如的泉融成一体。"

敖丙的冰魄剑斜倚在松树干上，剑面映着山风拂过松针的轨迹，针叶摆动的韵律，竟显出半段《笑傲江湖曲》的谱子。"你看这剑影里的齐，"他指尖抚过剑脊上的"一"字刻痕，刻痕里的菱角根须已悄悄钻了进去，"冰与火原是一家，就像这松，静时是立，动时是舞——一如不是刻板的同，是万类自在的和。"

哪吒踩着风火轮在泉边与松林间穿梭，轮影扫过的草地留下串蓝红相间的火星，火星落在松针堆里，竟燃出些细小的火苗，火苗的形状像极了令狐冲的剑穗在风中舒展。"小爷在禅房的窗台上找到个铜木鱼，"他从怀里掏出个旧鱼，鱼嘴上缠着根红线，线端系着颗菩提子，"你听这鱼响！"他敲了敲，木槌相击的声里浮出个小哪吒，有的在闹海，有的在帮小沙弥抬水桶，"闹够了自然想归处，原是说一如的和，在肯同频的刹那。"

松林的涛声传来时，令狐冲正坐在松树下擦剑，任盈盈的琴放在旁边的青石上，琴弦上缠着片从米糕里掉的桂花，花上还沾着点米粉。"圣僧，"他往经卷旁扔了袋松果，布袋在空中划出的弧线与悟空的金箍棒相碰，溅出的松籽落在经卷上，拼出个"一"字，"这松果是后山摘的，小沙弥说'剑穗缠着经卷时，就像一如缠着万殊'。"

任盈盈拨了个琴音，泉边的蒲公英突然齐齐扬伞，绒影在地上拼出"侠骨即一如"五个字，字的笔画里藏着半段《九阴真经》与《维摩诘经》的合文。"他们说以前总觉得一如要消弭万殊，"她笑着拂去琴上的桂花，"如今才明白，帮小沙弥抬水的手，为松苗培土的锄，都是一如的模样。"

唐僧捡起飘到脚边的蒲公英绒，绒上的露珠落在铜木鱼上，鱼口的余音里竟浮出黑木崖的药圃：魔教的药锄与少林的禅杖并放在石台上，锄上的泥已干，禅杖的铜环还缠着药草。"《维摩诘经》说'诸法不二，深浅不二'，"他将绒絮放进经卷，"原是说一如不在僧与俗的分别里，在无别的本心里，就像这绒絮，在风中是飞，在经卷是禅。"

突然，松林的涛声里浮出幻影，影中有人：魔教长老在帮禅房晒药草，少林僧人在教童子辨松苗，最后竟在泉边分食一锅松针粥，碗沿上一半是剑气，一半是经声。"是当年那些分别的余响，"悟空金箍棒往松树干上一顿，金光劈开幻影，"他们还在纠结'持不同的能不能一如'呢！"

哪吒的火尖枪突然化作道红光，穿过幻影时带出串火苗，火苗落在泉水里，竟浮起片荷叶，叶上写着"破执"二字。"小爷烧给你们看！"他指着叶，"这叶浮在水上，也承着露，本就没定数！"

敖丙的冰魄剑往荷叶旁一点，寒气凝成面冰镜，镜里映出的不是幻影，是令狐冲的剑与唐僧的经卷在松涛里相照，光影落在泉底的卵石上，碎成的银片一半是剑招，一半是经文。"你们看这镜，"他冰剑轻敲镜面，"能照见你们心里的障——不是万殊与一如不相容，是你们非要在中间架道桥。"

令狐冲突然拔剑起舞，剑光在松林织成张网，网住的不是幻影，是从泉眼飘来的水雾，水雾落在经卷上，竟在"不二法门"四字旁长出个"同"字。"某家这剑，"他剑指幻影，"以前总想着削平异见才配谈一如，如今才懂，帮着小沙弥把倾洒的泉水拢回桶里，比赢了五岳剑派更接近一如——这才是真的笑傲，也是真的归一。"

任盈盈的琴音突然转急，像在模仿黑木崖的论剑，却在最烈处转柔，柔得像唐僧在禅房念的《维摩诘经》。那些幻影在琴音里渐渐消散，消散前竟对着经卷深深一揖，嘴里念着"受教了"，声音里既有剑穗的清响，又有松涛的呜咽。

后山的樵夫背着柴捆过来，柴香里混着松脂的味，"刚听着琴剑和鸣，就知道是你们在说透理呢。"他往八戒手里塞了块松糕，"这糕能充饥，也能定心，就像你们说的道理，在江湖是剑，在后山是泉，都是养着人的家伙。"

八戒捧着松糕往嘴里塞，糕渣溅在混天绫上，蓝红两色竟透出糕的温润，像极了后山的日光——既有穿透松叶的碎，又有晒暖青石的柔。"师父你看！"他指着绫子，"这色儿原是江湖的红与一如的青，搅在一块儿才像样！"

沙僧的泥地突然涌动，苔藓往经卷上爬，在"深浅不二"四字旁，堆出"一如行"三个字，字的笔画里，还嵌着些从黑木崖带来的令牌碎片。"这土记着咱们的无别，"他用手抚平苔藓，"从分别到齐同，走过的泉边，都成了一如的道场。"

悟空突然跳上松树的横枝，抓起那袋松果往嘴里倒，松籽落在经卷上，竟在空白处拼出个"真"字。"你们看！"他指着字，"籽能给侠客吃，能给樵夫吃，能当经卷的镇纸，就像江湖的万殊，能是别，能是同，能是一如的显象——关键是你让它映出啥。"

令狐冲笑着夺过松果袋，往唐僧手里倒了些，"圣僧尝尝，这籽混着山泉的露长的，涩里带点甘，像极了把'江湖'泡在'一如'里。"

唐僧捏起颗松籽，松香入喉时，竟想起在思过崖与令狐冲分食松籽的午后，那时他说"正邪殊途"，如今却在籽味里尝出"殊途同归"的甘。"《维摩诘经》说'从无住本，立一切法'，"他放下松籽，"原是说一如不是泯灭万殊，是在万殊里见本真，就像这籽，在壳里是藏，在手里是悟。"

日头爬到松林的梢头时，混天绫被风卷着飘向山外的平野，蓝红两色在日光里舒展，一头系着唐僧的经卷，一头缠着令狐冲的剑。悟空的金箍棒与令狐冲的长剑突然相击，声浪震得松涛嗡嗡作响，经卷的每页纸上都落下个印记：有时是棒痕，有时是剑痕，最后竟分不清是棒是剑，只在泉边拼出个"如"字。

"该出山了。"唐僧将经卷裹好，混天绫恰好绕成个松结，"真经的字缝里，已结满江湖的殊与一如的同，是时候让它在平野里认认无别了。"

令狐冲往经卷里夹了片松林的针叶，"带着这个，念经时就想起某家的剑还在帮樵夫劈柴，都是护着一如的活。"任盈盈往唐僧袖里塞了颗蒲公英籽，"这籽落在平野，长出的花，枝桠缠着剑穗能结果，缠着念珠也能结果。"

队伍走出后山时，沙僧的泥地在身后铺成条路，苔藓与松针相融处，长出丛丛龙胆，花瓣上写着"泉声松影证一如"。最末一株龙胆的花蕊上，缠着半段剑穗与半串念珠，风过时相碰，发出的声竟与经卷翻动的声相合。

悟空回头望了眼泉眼，金箍棒上的光与令狐冲剑上的光还在松涛里相照，他突然大笑："走了！让平野的每株草都知道，江湖的万殊和一如的同，原是一首歌！"

八戒嘴里叼着最后半块松糕，含糊道："原来取经不是要把万殊都磨成一个样，是等走出松林才看见——一如的同，原是含着江湖的殊，每颗都是经上的字。"

唐僧走在最前，经卷在臂弯里轻颤，混天绫的流苏扫过平野的草叶，激起的露水里，能看见无数个瞬间：黑木崖的篝火映着松影，思过崖的雪落在经卷，通天河的浪裹着蒲籽，樵夫的山歌漫过江湖——原来最好的一如，从来不是削足适履的齐，是万类自足的和，是剑穗扫过经卷时的那声轻响，是恩怨化尽后心里的那片平，是每个在江湖里跋涉过的人，最终都懂得：最烈的侠骨能载一如，最平的一如能容江湖，而一如深处，原是所有万殊的本相，显露出的无别。

当阳光漫过平野的边际，经卷上的"江湖"二字突然化作草色，与"一如"二字相融，凝成颗琥珀。而远处的后山，令狐冲的剑穗与任盈盈的琴音还在轻轻相和，像在说：有些殊，走着走着就是同；有些悟，同着同着就是真；有些江湖，成了一如，就成了永远的无别。

樵夫站在山边挥手，手里的柴刀在日光里划出道弧线，刀上的松脂落在地上，竟长出株小小的松苗，苗叶上的纹路，一半是《笑傲江湖曲》的谱子，一半是《维摩诘经》的经文。风过时，苗叶轻轻颤动，像在说：江湖的万殊，不是对立，是一如的点缀；一如的同，不是单调，是藏着整个江湖的丰饶，在每片叶、每颗露里，生生不息。

队伍走到平野的田埂时，迎面遇上耕作的农夫，锄头的木柄间，露着些奇物：有剑穗的流苏，有经卷的残页，有松针的碎片。"几位师父往哪去？"农夫笑着问，"听说西边来的，带着能显一如的经？"

唐僧低头看了看经卷，那枚菱角的藤蔓已穿过"一如"二字，卷须缠着农夫的锄柄，柄上的泥痕在日光里，竟显出"江湖"与"一如"相缠的纹路。"经就在这儿了，"他轻声道，"在锄里，在土里，在每个见殊知同的心里。"

锄头翻动泥土的声里，混天绫的蓝红两色缠着经卷，与田埂的黄土相混，分不清哪是绫子，哪是土，哪是经上的字。悟空的金箍棒往田埂的石头上一敲，声浪里，所有走过的路都化作农夫的号子，漫向平野深处，落在该落的地方——原是说，最好的一如，从不是求来的，是在江湖里见同，就成了眼里的平，手里的经，身边的人，心里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