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可亲:夜夜是归处


暮色漫过小路时,阿婆点亮了院中的油灯,昏黄的光裹着槐树苗的影子,落在经卷上,竟把空白页映出了细碎的星子——像极了取经路上,他们在山野间扎营时见过的星空。
悟空没再闹着耍棒,只蹲在灶房门口,帮阿婆磨镰刀。镰刀的铁锈蹭过磨石,发出沙沙响,他时不时往磨石上洒水,动作竟比耍金箍棒还认真。“阿婆,这镰刀磨快了,明天割菜就省力了?”他抬头问,阿婆正缝着布衫,线穿过布的声音与磨石声混在一块儿。“可不是嘛,”阿婆笑着点头,“过日子就像磨镰刀,慢些磨,才好用。”悟空愣了愣,突然想起以前总嫌赶路慢,如今磨着镰刀,倒觉得这慢里,藏着比翻山越岭更实在的稳。
八戒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给阿婆的孙女儿讲“取经故事”——却没说打妖怪的惊险,只说通天河的鱼多肥、归真境的泉多甜,还有沙僧煮的粥有多香。小姑娘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猪叔叔,你们还会再去取经吗?”八戒摸了摸她的头,指了指院中的油灯:“不用再去啦,你看这灯、这粥、这磨镰刀的声,都是咱们取到的‘经’。”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头,伸手递给他一块刚剥好的橘子,甜汁沾在八戒手上,他笑着放进嘴里,比任何山珍海味都甜。
沙僧在柴房整理柴火,把长短不一的木柴码得整整齐齐。柴房的角落里,竟放着个旧木桶,与他当年挑经卷的扁担一样旧。他拿起木桶,往里面倒了些水,水映出他的影子——不再是挑着重担的沙僧,只是个整理柴火的寻常人。“沙师弟,阿婆说柴火够了,快来烤橘子!”八戒在院外喊,沙僧放下木桶,回头望了眼码好的柴火,心里竟比挑完一路经卷还踏实:原来安稳的日子,就是把柴火码好,把水烧开,让身边的人暖着。
敖丙和哪吒坐在槐树下,抬头看星星。哪吒指着最亮的那颗:“敖丙,你看那星,像不像你剑上的光?”敖丙笑着点头,指尖碰了碰哪吒的手,没再带寒气,只有夜风吹来的暖。“以前总想着要赢过你,”哪吒挠了挠头,“如今觉得,一起看星星,比赢了还好玩。”敖丙从怀里掏出颗冰魄珠,放在手心,珠上映出两颗星星,像极了他们初遇时,东海里的两朵浪。“这珠送给你,”敖丙把珠递给他,“以后想看星星,就拿出来,像咱们现在这样。”
令狐冲靠在门框上,看着任盈盈在油灯下弹琴。琴弦的影子落在墙上,像极了思过崖的剑痕,却没了戾气,只剩温柔。“今天的琴音,比以前更软了。”令狐冲轻声说,任盈盈抬头望他,眼里映着油灯的光:“不是琴软了,是心里踏实了——有你在,有这灯,有这烟火,琴音自然就软了。”令狐冲笑着拔出剑,剑尖轻轻碰了碰琴弦,发出的声与琴音相融,没了江湖的锋利,只剩寻常的默契。
唐僧坐在经卷旁,油灯的光落在空白页上,星子般的光影里,竟慢慢显出行字:“夜夜灯火,皆是归处;岁岁相伴,便是真经。”他伸手摸了摸经卷,纸页上沾着油灯的暖,像阿婆的手,像悟空磨镰刀的汗,像八戒手里的橘子甜。原来取经的“继续”,从不是走向更远的地方,是在这夜夜的灯火里,守着身边的人,过着踏实的日子。
夜深时,阿婆给每个人铺好了床,被子上晒过的阳光味,与长安城外的晨露味一样亲切。悟空躺在床上,摸着磨亮的镰刀,嘴角还带着笑;八戒抱着阿婆给的布枕,睡得安稳;沙僧听着院中的风声,想起码好的柴火,心里踏实;敖丙和哪吒挤在一张床上,手里攥着冰魄珠,望着窗外的星星;令狐冲和任盈盈隔着窗,一个弹琴,一个听,琴音飘在夜里,没了江湖的远,只剩眼前的近。
唐僧把经卷放在床头,油灯没吹灭,光裹着经卷,像裹着所有的初心。他闭上眼睛,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声、远处的虫鸣、近处的琴音,突然明白:最好的“继续”,就是这样——有灯火,有陪伴,有寻常的日子,日日如此,夜夜如此,便是最真的“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