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笑傲录·第八三四章 恒山云深遇遗孤 灵鹫石畔解禅机
筋斗云破开晨雾时，悟空鼻端忽然飘来一缕檀香，混着山间特有的湿润草木气，不似寻常寺庙的烟火味，倒带着几分清苦的禅意。他低头向下望去，只见下方群峰如黛，一条蜿蜒的石阶路隐在云雾间，尽头处隐约露出一角灰瓦，檐角挂着的铜铃在风里轻轻摇晃，却没发出半分声响——这般静穆，倒不像是凡俗之地。
“师父，前面怕是有座寺庙。”悟空侧身对唐僧道，目光扫过身旁并肩而立的哪吒与敖丙，“方才黑木崖一战，八戒那呆子怕是累坏了，正好去讨碗热茶，让他歇歇脚。”
唐僧勒住白龙马，指尖捻着念珠，望着那云雾中的寺庙轻叹：“悟空，出家人不贪安逸，但这山间云雾缭绕，若能借宿一日，避开午后可能到来的暴雨，也是好的。”他话音刚落，八戒果然揉着腰凑过来，苦着脸道：“师父说得是！俺老猪这腰杆，昨天跟那些五岳弟子拼杀时被撞了一下，现在还酸着呢，要是能躺会儿就好了。”
沙僧默默将行李紧了紧，降妖宝杖斜背在肩上：“大师兄，那寺庙看着偏僻，不知有没有妖精作祟，我先去探探路。”
“不必。”悟空摆摆手，火眼金睛在云雾中扫过，没见半分妖气，“这地方干净得很，就是有些古怪——你看那檐角的铜铃，明明在动，却没声音，倒像是被人用了什么法子镇住了。”
说话间，几人已顺着石阶往下走。刚到山门口，便见两扇斑驳的木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木匾，上书“悬空庵”三个大字，字迹清瘦，却透着股铮铮风骨。门内静悄悄的，只有院角一株老梅树，枝桠上还留着残雪，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有人在吗？”八戒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回声在院里荡了荡，却没人应答。
哪吒握着火尖枪，脚步轻移，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庵堂看着不像没人，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呢。”他说着，指向正殿门口的石桌——那桌上放着一个粗瓷茶壶，壶嘴正飘着细白的水汽，旁边还摆着两个茶碗，其中一个碗沿沾着点墨渍，像是刚有人用过。
就在这时，西厢房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声，细细软软的，像是个小姑娘的声音。悟空耳朵一动，纵身跃到窗台下，透过窗缝往里看——只见一个穿着青布衣裙的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的模样，正坐在床沿上，怀里抱着一个布偶，肩膀一抽一抽地哭着，床头还放着一柄断了的短剑，剑鞘上刻着“恒山”二字。
“里面是个小娃娃，没危险。”悟空回头对众人道，伸手推开了房门。小姑娘见有人进来，吓得往后缩了缩，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们，手里紧紧攥着布偶的衣角：“你们是谁？是来抓我的吗？”
唐僧走上前，放缓了声音，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小施主别怕，我们是从东土大唐来的僧人，要去西天取经，路过这里，想借宿一日，并非来抓你的。”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颗糖，递到小姑娘面前，“这颗糖给你，别哭了，告诉我们，这庵堂里其他人呢？”
小姑娘犹豫了片刻，接过糖，小声道：“师父们都走了，昨天晚上，来了好多穿黑衣服的人，把师父们都带走了，还说要找什么‘恒山剑谱’……”她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指着床头的断剑，“这是我师父的剑，她走的时候，把剑留给我，让我在这里等她回来。”
“穿黑衣服的人？”令狐冲的身影忽然从门外闪过，他昨日与任盈盈送别后，总觉得放心不下，便悄悄跟了上来，想再送众人一程，“莫非是嵩山派的余党？左冷禅虽被废了武功，但他手下还有不少心腹，说不定是来恒山找事的。”
悟空挑眉：“你怎么跟来了？任盈盈没留你？”
令狐冲摸了摸鼻子，苦笑道：“盈盈说，你们取经路上多有凶险，我若能帮上忙，便帮一把。再说，恒山是我师妹仪琳的师门，如今这里出事，我不能坐视不管。”他说着，走到小姑娘面前，轻声道：“小娃娃，你师父是不是叫定静师太？”
小姑娘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希望：“你认识我师父？那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令狐冲心中一沉——定静师太是恒山派的长老，为人正直，去年他还在恒山见过她，没想到竟被嵩山派的人掳走了。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焦虑，柔声道：“我认识你师父，我们这就去找她，一定把她救回来。”
唐僧合十道：“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与你一同前往。只是不知，嵩山派的人会把定静师太带到哪里去？”
“多半是去了灵鹫寺。”令狐冲道，“灵鹫寺在恒山深处，是嵩山派在恒山的据点，左冷禅当年为了控制恒山派，特意在那里安插了不少人手。”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摊在石桌上，“从这里到灵鹫寺，要走三个时辰的山路，山路崎岖，还可能有埋伏。”
敖丙看着地图，眉头微皱：“山路倒不怕，只是那灵鹫寺周围有一条寒潭，潭水极深，水下布满了暗礁，若是有人从水路逃跑，怕是不好追。”他当年在东海久居，对水性极为熟悉，一听到“潭水”二字，便下意识地想到了水路的隐患。
哪吒把玩着火尖枪，笑道：“怕什么？若是有埋伏，我这火尖枪正好派上用场，烧他们个片甲不留！”他性子素来急躁，一听说有仗要打，顿时来了精神。
八戒却苦着脸道：“又是山路，又是埋伏的，俺老猪的腰还没好呢……”话没说完，就被悟空瞪了一眼，只好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众人收拾了一下，便带着小姑娘出发了。小姑娘名叫青禾，是定静师太捡来的孤儿，在悬空庵住了五年，对恒山的山路颇为熟悉，便主动在前引路。山路果然崎岖，两旁的树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点点光斑。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悟空示意众人停下，纵身跃到一棵大树上，火眼金睛向前望去——只见十几个身穿黑衣的汉子，正押着一群尼姑往前走，为首的一人脸上带着一道刀疤，正是昨日在黑木崖被令狐冲放走的嵩山派弟子！
“是嵩山派的人！”悟空低声对众人道，“他们押着的，应该就是定静师太和恒山派的弟子。”
令狐冲握紧手中的锈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些人真是不知悔改，昨日饶了他们，今日竟还敢作恶！”他说着，就要冲上去，却被悟空拉住了。
“别急。”悟空道，“他们人多，而且前面就是灵鹫寺，若是惊动了里面的人，怕是会对定静师太不利。我们先跟上去，等他们进了灵鹫寺，再找机会救人。”
众人点点头，悄悄跟在黑衣人的后面。又走了半个时辰，前方忽然出现一座寺庙，寺庙依山而建，门口挂着“灵鹫寺”的匾额，匾额上的金漆已经脱落，露出里面暗沉的木头，看着颇为破败。黑衣人们押着尼姑们走进寺庙，寺门“吱呀”一声关上了，还上了一道粗大的铁锁。
悟空等人躲在不远处的树林里，看着寺门，商议着救人的计策。令狐冲道：“灵鹫寺的后门有一条小路，通往寒潭，我们可以从后门进去，先找到定静师太，再想办法把她们救出来。”
“我和敖丙去后门探探路。”哪吒道，“若是有守卫，我就用火尖枪把他们解决掉，敖丙水性好，可以在寒潭边守着，防止有人从水路逃跑。”
敖丙点点头：“好，我这就去准备。”
悟空道：“我和令狐冲从正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八戒和沙僧保护师父和青禾，等我们把里面的人引出来，你们再趁机从后门进去救人。”
八戒道：“大师兄，俺老猪也想跟你们一起去！”
“你？”悟空瞥了他一眼，“你还是留下来保护师父吧，别到时候添乱。”
八戒撇撇嘴，只好答应了。
商议妥当后，悟空和令狐冲便向灵鹫寺的正门走去。悟空走到寺门前，金箍棒在手中一转，大喝一声：“里面的人听着！赶紧把定静师太和恒山派的弟子放出来，否则俺老孙就把你们这破寺庙砸个稀巴烂！”
寺门内传来一阵喧哗，片刻后，那刀疤汉子探出头来，看到悟空和令狐冲，脸色顿时变了：“是你们！你们还敢来这里？”
“怎么不敢？”令狐冲冷笑道，“你们掳走恒山派的弟子，还想霸占灵鹫寺，今日我们就是来为民除害的！”
刀疤汉子怒喝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上！”寺门“哐当”一声打开，十几个黑衣汉子手持长刀冲了出来，向悟空和令狐冲砍去。
悟空金箍棒一挥，挡住了迎面而来的长刀，“铛”的一声脆响，长刀瞬间被砸断，那汉子也被震得连连后退。令狐冲则身形一晃，锈剑在手中舞出一团剑花，剑尖精准地刺向黑衣汉子的手腕，几个回合下来，就有好几人被他挑飞了兵器。
寺内的黑衣人见外面打了起来，纷纷冲了出来，一时间，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悟空和令狐冲虽然厉害，但架不住黑衣人数量众多，渐渐有些吃力。就在这时，哪吒忽然从后门冲了进来，火尖枪上燃起熊熊烈火，向黑衣人扫去，黑衣人吓得纷纷后退，生怕被火燎到。
敖丙也从寒潭边赶来，手中握着三尖两刃刀，向黑衣人砍去。他的刀法刚猛有力，每一刀下去，都能打倒一名黑衣人。悟空见状，心中大喜，金箍棒舞得更急了，转眼间就打倒了十几个黑衣人。
刀疤汉子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令狐冲拦住了。“想跑？没那么容易！”令狐冲锈剑一指，剑尖抵住了刀疤汉子的咽喉，“说！定静师太在哪里？”
刀疤汉子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说道：“在……在寺庙的地牢里……地牢的钥匙在……在住持的手里……”
令狐冲道：“住持在哪里？”
“在……在正殿里……”
令狐冲押着刀疤汉子，向正殿走去。众人跟在后面，刚到正殿门口，就见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手持戒刀冲了出来，他脸上凶神恶煞，正是灵鹫寺的住持。“你们竟敢闯我灵鹫寺，真是活腻了！”
悟空冷笑一声：“就凭你这妖僧，也敢在俺老孙面前放肆？”他纵身一跃，金箍棒向住持砸去。住持急忙举起戒刀抵挡，却哪里是悟空的对手，只听“咔嚓”一声，戒刀被金箍棒砸断，住持也被震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令狐冲上前，从住持的怀里搜出一把钥匙，对众人道：“我们去地牢救人！”
众人跟着刀疤汉子来到地牢门口，地牢的门是用厚厚的铁门做的，上面挂着一把大锁。令狐冲用钥匙打开锁，推开铁门，里面黑漆漆的，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悟空从耳中取出金箍棒，吹了口气，金箍棒顿时发出一道金光，照亮了地牢。
只见地牢里关押着十几个尼姑，她们都被绑在柱子上，脸色苍白，神情憔悴。青禾一眼就看到了定静师太，她挣脱沙僧的手，跑了过去：“师父！师父！”
定静师太睁开眼睛，看到青禾，眼中露出一丝惊喜：“青禾，你没事就好。”她又看到令狐冲和悟空等人，疑惑地问道：“令狐施主，这些是……”
“师太，这些是我的朋友，他们是从东土大唐来的僧人，要去西天取经，特意来救你们的。”令狐冲说着，解开了定静师太身上的绳子。
其他尼姑也纷纷被解开，定静师太合十道：“多谢各位施主相救，大恩大德，恒山派没齿难忘。”
唐僧道：“师太客气了，出家人慈悲为怀，救人是应该的。只是不知，嵩山派的人为何要抓你们？”
定静师太叹了口气：“他们是为了《恒山剑谱》而来。当年我恒山派的创派祖师留下了一部剑谱，据说威力无穷，左冷禅一直想得到它，好称霸江湖。我们一直把剑谱藏在悬空庵的密室里，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知道了。”
令狐冲道：“师太，那剑谱现在还在悬空庵吗？若是被嵩山派的人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定静师太道：“剑谱藏得极为隐秘，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只是我担心，他们还会再来骚扰悬空庵，到时候青禾和其他弟子怕是会有危险。”
悟空道：“师太放心，俺老孙这就去悬空庵，把剑谱取出来，交给你们保管，再帮你们在悬空庵周围设下结界，让嵩山派的人进不来。”
定静师太闻言，大喜过望：“多谢孙施主！”
众人离开地牢，将灵鹫寺的黑衣人都绑了起来，然后便向悬空庵走去。回到悬空庵，定静师太带着众人来到密室门口，密室的门隐藏在老梅树的后面，需要转动树干上的一个机关才能打开。定静师太转动机关，密室的门缓缓打开，里面黑漆漆的，只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放着一个木盒，里面正是《恒山剑谱》。
悟空接过木盒，对定静师太道：“师太，我这就给悬空庵设下结界。”他说着，口中默念咒语，金箍棒在手中一转，一道金光从金箍棒上射出，笼罩了整个悬空庵。“好了，这结界能挡住一切妖邪和凡人，除非有师太的信物，否则谁也进不来。”
定静师太接过木盒，郑重地道：“多谢孙施主，有了这结界，我们就放心了。”她又对唐僧道：“唐大师，你们救了我们恒山派，我们无以为报，这庵堂里有一些干粮和茶水，你们就多住几日，歇歇脚再走吧。”
唐僧道：“多谢师太盛情，只是我们取经之路要紧，不便久留。今日能救你们，也是缘分，我们这就告辞了。”
青禾拉着定静师太的衣角，舍不得地看着悟空等人：“师父，他们要走了吗？我还想跟他们一起玩呢。”
定静师太摸了摸青禾的头，柔声道：“他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去看他们。”
令狐冲道：“师太，我就不跟你们一起留在悬空庵了，我想跟唐大师他们一起去西天取经，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定静师太愣了愣，随即笑道：“也好，你素有侠义之心，跟他们一起去西天取经，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只是你要保重身体，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就回恒山来找我们。”
令狐冲点点头，对众人道：“我们出发吧。”
众人与定静师太、青禾告别后，便踏上了西行之路。刚走出悬空庵不远，八戒忽然道：“师父，俺老猪刚才在庵堂里看到一个奇怪的东西，像是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字，只是俺老猪不认识，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悟空道：“哦？还有这种事？我们去看看。”
众人跟着八戒来到庵堂后面的一块巨石旁，那巨石高约三丈，上面刻着几行字，字迹苍劲有力，写着：“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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