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峰的晨雾裹着焦土气息，七十二宗长老的云辇压境而来。天机阁主手握窥天镜，镜光直指莲苞中的萧烬："魔气未消，凌仙尊还要包庇这魔种？"

林清言广袖轻扬，霜刃在莲瓣上凝出冰晶结界："诸君口中的魔气..."他并指截取一缕黑雾，雾中竟现出紫阳宗与魔族传讯的残影，"不如先解释此事？"

萧烬的玄铁剑突然震鸣，剑穗银丝缠住窥天镜。镜面映出各宗长老心口隐现的魔纹——竟是三百年前魔尊种下的同源咒印！

"好个倒打一耙！"紫阳宗新掌教祭出锁魂幡，幡面婴孩啼哭状的魔气直扑莲苞，"诸君还不动手？"

莲苞九重花瓣应声绽开，萧烬揽着林清言踏空而立。玄铁剑引动地脉灵气，七十二峰枯萎的红莲突然复生，莲蕊中射出金光锁链。

"这诛魔阵..."天机阁主骇然后退，"怎会与魔族同源？"

林清言白发随风狂舞，霜刃点向紫阳掌教心口："三百年前诸君饮下镇魔血时，可想过今日？"被红莲锁住的众人心口魔纹骤亮，竟与萧烬的并蒂莲纹共鸣震颤。

萧烬忽然咬破指尖，将精血抹在霜刃："师尊教过，解毒需用毒引。"剑锋搅碎漫天魔纹，各宗长老呕出黑血，血雾中浮动的竟是当年立誓诛魔的魂契！

正待收阵，镇魔渊突然传来轰鸣。最后两根镇魂柱轰然倒塌，红衣魔尊的虚影踏着血莲升空："好孩儿，这份大礼可还喜欢？"

林清言瞳孔骤缩——那魔尊容貌竟与萧烬有七分相似！

"聒噪。"萧烬的玄铁剑突然分化万千，剑影结成并蒂莲阵，"三百年前你弃我于渊底，如今..."莲蕊中射出金乌虚影，叼着半枚青铜甲残片贯入魔尊眉心，"该还债了！"

魔尊在惨叫中化作血雨，浇灌得红莲愈发妖艳。各宗长老的魂契突然飞向莲阵，在林清言掌心凝成血色玉简——竟是当年诸宗与魔尊签订的秘契！

九霄峰巅的星夜格外澄明，萧烬跪坐在重铸的寒玉殿前。林清言执起染血的银梳，将他散落的发丝束进白玉冠："如今你已能独当一面..."

"所以师尊要赶我走？"玄铁剑突然横在颈间，萧烬眼底翻涌着血色莲纹，"就像三百年前那样？"

霜刃挑开剑锋，在石阶刻下护魂阵改良图："是教你..."林清言忽然将人拽入怀中，"何谓同舟共济。"

阵纹亮起的刹那，七十二峰红莲并蒂而开。萧烬心口的莲纹蔓延至师尊腕间，将两道魂魄缠成月下交颈的鹤影。

阵纹漫过青玉阶的刹那，九霄峰地脉发出龙吟般的轰鸣。萧烬只觉灵台清明如洗，三百年来困囿心魔的枷锁寸寸断裂。

"师尊当年..."萧烬话音未落，七十二峰红莲突然迸射血光。莲蕊中浮出万千青铜残甲，拼凑成遮天蔽日的星盘，每块甲片都刻着各宗秘法残章。

天机阁主突然呕血跪地："竟是...竟是窥天镜本体！"

众人惊觉，那所谓星盘正是天机阁镇阁之宝的完全态。林清言霜刃点向星盘中心，剑气激得残甲纷落如雨："好算计，将窥天镜碎片化作青铜甲散落世间。"

萧烬的玄铁剑引动莲阵，将坠落的青铜甲尽数熔炼。甲片在炽焰中化作流动的金液，凝成一面刻满古篆的铜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倒影，而是三百年前仙魔大战的真相：

红衣魔尊捧着婴孩跪在镇魔渊，霜刃贯穿的竟是自己的心脏！林清言的白衣染血，怀中婴儿心口的魔纹正被护魂咒层层覆盖...

"原来我才是..."萧烬剑穗银丝突然绷断，玉珠坠地化作齑粉，"弑父之人？"

林清言揽住他发颤的身躯，霜刃劈碎窥天幻境："魔尊以魂饲子，你不过是他复生的炉鼎。"镜光忽转，映出各宗长老暗室中的青铜甲——每片都浸着婴孩心头血！

紫阳掌教突然暴起，锁魂幡卷着魔婴扑向铜镜。萧烬的玄铁剑引动地脉红莲，将魔婴绞成血雾："诸君当年饮下的镇魔血，可尝出是婴孩滋味？"

各宗长老的护体灵光接连破碎，心口浮现与魔尊同源的咒印。林清言并指抹过霜刃，剑气化作鹤影清唳："今日便以这窥天镜..."

"焚尽世间腌臜！"萧烬接过后半句，玄铁剑引动九天神雷劈向铜镜。

镜碎刹那，七十二峰灵脉共振。被魔气侵染的弟子纷纷呕出黑血，血雾中浮动的竟是当年立誓诛魔的魂契残片！

残阳如血时，九霄峰的红莲尽数凋零。萧烬跪在寒玉洞前，看林清言将最后一块青铜甲封入冰髓："师尊早知我是..."

"是劫是缘，皆由心定。"霜刃挑开他染血的衣襟，莲纹已褪作淡粉，"就像这护魂契，当年是枷锁..."指尖抚过新生纹路，"如今是同心结。"

萧烬忽然执剑划破掌心，以血为墨在冰壁题字："劫火焚尽三千垢。"

林清言并指接续："莲烬同舟渡清霄。"

夜风卷着残甲掠过星野，最后一块青铜片上，三百年前的笔迹依稀可辨："烬儿百日抓周，紧攥清言剑穗不放——此子当承吾道。"

第十三章同舟共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