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东宫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寝殿内两道僵持不下的身影。
凌霜静立原地,目光微垂,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掩饰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宁如颂望着她,胸口的起伏显示出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境。她刚才的话,像一柄无形的利刃,狠狠刺中了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至少不是这般互相折磨。」
她竟然觉得,与他在一起,是一种折磨?
宁如颂的手指微微收拢,指节泛白,半晌,他才沈声开口,嗓音低哑,透着不易察觉的压抑:“妳说妳不曾想过逃离,可在妳心中,孤便是那般可怕之人?”
凌霜心头微震,她本以为太子仍会用强势的姿态逼迫她顺从,却未曾想,他会问出这样的话。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之间的对峙与冷漠,彷佛让他也生出了动摇。
凌霜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眸光微微一颤。
宁如颂的眼神深邃,像是藏着翻涌的暗潮,压抑着无法言说的情绪。
她咬了咬唇,终究还是缓缓开口:“殿下误会了,妾身从未认为殿下可怕……只是这段婚姻,并非妾身所愿。”
语气虽平静,却似轻羽落水,激起无形的涟漪。
宁如颂的瞳孔微缩,心底某处似被狠狠攥住。
他早该知道,她本就不是甘于被束缚之人,可他却不愿承认。
“妳的意思是,若有选择,妳宁可不嫁给孤?”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却藏着某种压抑的期待。
凌霜微微屏息,指尖紧了紧,却仍是轻声道:“……是。”
宁如颂的手指顿时收紧,连呼吸都沈了几分。
他看着她,心底涌上一阵莫名的烦躁,甚至……有些怒意。
“凌霜,妳可知,妳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
他的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带着一丝警告与压抑的情绪。
凌霜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轻轻点头:“妾身知道。”
她又怎会不知?
这场婚姻,从成亲的那一刻起,便已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她从未渴求过他的爱,也从未奢望过太子妃的身份能带来什么,只希望这段婚姻至少能够平静相待。可如今,她才发现,这一切似乎都成了奢望。
空气沉寂了许久,宁如颂终于移开视线,转身走向窗边,沈声道:“孤累了,妳也早些歇息。”
凌霜微微抿唇,行礼道:“妾身告退。”
她转身,朝内殿走去,背影显得格外清冷。
宁如颂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本以为,这场婚姻虽非她所愿,但至少她会渐渐习惯,甚至,会接受他。可如今,她却连这层表面的顺从也不愿再给他了吗?
他的视线落在窗外深沉的夜色里,眉宇间覆上一层沉思与隐忍的情绪。
这段关系,似乎已到了某个临界点。
而他,绝不会允许她真的离开他——无论是身,还是心。
———
东宫之外,宫廷风波暗涌。
深夜的宫闱,灯火已然熄灭大半,唯独南王府内,仍有烛光微明。
宁承羽坐在书案前,手中缓缓转动着一枚玉珮,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太子殿下近来似乎不太安稳。”他语气淡淡,透着一丝意味深长。
下首,一名身穿青袍的男子微微拱手,恭敬道:“殿下所言极是。近日来,太子府内似有异动,听闻太子妃与太子殿下关系生变,这对我们而言,或许是个机会。”
宁承羽轻嗤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目光幽深:“东宫向来冷硬无情,太子妃不过是他权力路上的一枚棋子罢了,妳说——若是这枚棋子生了异心,孤那位皇兄会如何?”
青袍男子低声笑道:“想来太子殿下应当不会容许吧?”
“自然不会。”宁承羽眼底闪过一丝戏谑,随即语气一冷,“去查查太子妃的动向,若是她心有不满……或许孤该给她一个选择。”
青袍男子微微颔首:“是,属下这就去办。”
宁承羽倚靠在椅背上,手指摩挲着玉珮,目光晦暗不明。
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而东宫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终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执念而失去一切——包括他最想掌控之人。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