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宁如颂依旧神情沉静，彷佛方才在养心殿的交锋未曾动摇分毫。然张益却知道，殿下的心境并不平静。
他低声提醒：「殿下，南王试图动摇东宫，这并非第一次。若太子妃迟迟未诞皇嗣，恐怕朝中反对之声只会愈演愈烈。」
宁如颂目光微微一沈，薄唇紧抿不语。
皇嗣……
这两个字，确实是东宫的一道关卡。
虽然他从未想过纳妃，却不得不承认，若太子妃有孕，无论对他，还是对她，都会是一道护身符。
但问题在于——她，愿意吗？
夜色静谧，长乐宫内烛火微晃。
凌霜正在批阅女官呈上的帐册，听闻太子到来，她微微蹙眉，手中笔锋一顿，才慢条斯理地放下卷册。
「殿下这么晚前来，可是有事？」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疏离，宁如颂听得眉头微微皱起。
他走近她，目光落在案上的帐册上，语气不满：「已是夜深，你竟还未歇？」
凌霜抬眼看他，淡淡道：「殿下也未曾歇息，臣妾自然不敢先睡。」
宁如颂凝视她，许久，忽然开口：「孤有一事想与你商议。」
凌霜没有回应，只是等着他的下文。
他沉默片刻，语气低沉：「若你能诞下一子，便可稳固东宫，也可让那些朝臣闭嘴。」
凌霜闻言，眉心微微一跳，终于抬眸与他对视，眼底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唇角微微上扬，笑意却带着淡淡的凉意：「殿下何时变得如此实际了？」
她的笑意，让宁如颂的心微微一紧。
他本就不是个会温言细语之人，此刻更是沈声道：「孤只是不想让旁人利用此事来逼迫你。」
「逼迫？」凌霜眨了眨眼，语调仍是淡淡的，「殿下想要子嗣，臣妾自当顺从，这如何算是逼迫？」
宁如颂眉头皱得更深，他察觉到她语气中的异样，彷佛他这个请求，与她无关一般。
「你以为孤只是为了东宫？」他盯着她，目光锐利，声音低沉，「你知不知道，若我们一直这样下去，你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凌霜微微一笑，目光却极为冷静：「殿下应该比臣妾更清楚，臣妾的处境从来都不算安稳。」
她的语气没有责怪，却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割得他心口隐隐作痛。
「所以……你是不愿意？」他语气微微发冷。
凌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地与他对视，许久，才缓缓开口：「殿下与臣妾成婚多年，却从未真正在意过臣妾。如今，殿下却要臣妾诞下一子，以稳固东宫。殿下觉得，臣妾会甘愿吗？」
她的声音极轻，却字字剖心。
宁如颂的心沈了下去，原本冷静的面色也微微僵住。
「孤未曾亏待你。」他低声道。
凌霜淡然一笑：「是，殿下未曾亏待臣妾，但亦未曾给予过臣妾什么。这样的夫妻之道，臣妾如何能心甘情愿？」
她话音未落，便见宁如颂猛地伸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下意识地一颤，却并未退缩，只是抬眼看他。
「孤从未想过纳妃，也从未想过让旁人取代你。」他的声音低沉，压抑着某种情绪，「你不该如此抗拒孤。」
凌霜静静地望着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许久，她轻轻开口：「臣妾从未阻拦过殿下。」
宁如颂的手指微微一紧，他知道她的意思——她并未阻拦他，但也不曾答应他。
他的眼底浮起一丝沉郁，最终松开了她的手，转身大步离去。
夜风轻拂，他走出东宫，张益仍候在外头。
见他神情冷峻，张益低声道：「殿下，太子妃她……」
宁如颂深吸一口气，语气低哑：「她不愿意。」
张益一怔，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低声道：「殿下，或许，太子妃需要的不是这样的请求，而是……您的真心。」
宁如颂没有说话，目光深沉地望向远方的夜色，许久未动。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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