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瑾仙的轿辇迈出大梵音寺的大门,雷无桀终于按捺不住:“江姐姐,你们......”
“故人而已。”
“哦,那……哎呦。”雷无桀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瑟踹了一脚,“你干嘛?”
“打打打,就知道打,瑾仙要是有杀你之心,你已经死了。”萧瑟没好气道。
雷无桀无所谓耸了耸肩,嘿嘿笑道,“那有什么,这不是还有江姐姐在吗,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江辞雪颇为赞同点了点头,好小子,有他爹的风范。
“师父,我们为何要走?他们分明不是你的对手。”走出大梵音寺后,伯庸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懂什么,那和尚已经练成了罗刹堂内三十二门秘术,可不像你们想得那么简单。”瑾仙淡淡一笑,“而且,居然还有两个意想不到的人,更重要的事,她,居然来了……”
“啊?”灵均一愣,一时不知道师父说的是那个蓝衣少年,还是那个奇怪的女子?
他挠了挠头问道:“师父,那个白衣女子是谁啊?您为何对她如此……恭敬?”
瑾仙目光悠远了几分,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年。
昆仑绝顶,风雪肆虐。年轻的沈静舟持剑而立,剑锋上凝结着厚厚的冰霜,他已经在此练剑七日七夜,却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重瓶颈。
“你的剑很好,但似乎缺了一股气。”
清冷的女声穿透风雪,惊得沈静舟浑身一震。他猛然转身,风雪剑横扫而出,剑气激荡间掀起千堆雪浪
“谁?!”
“剑者,心之刃也。”女子抬手轻点,一片飘落的雪花在她指尖凝成冰晶,她的声音空灵得不似凡人,“练得再冷又如何,你的心魔为解,终究有形却无意。”
那道声音终于停留在一处,沈静舟循声望过去,只见雪山之巅立着一位白衣女子,飘渺出尘,她没有剑,却随手一挥,一道真气凝成的冰剑向他袭来,落在了他前方三丈之处。
沈静舟怔在原地,手中的剑第一次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不是来自昆仑的风雪,而是眼前这个神秘女子随手为之的剑意。
他想起了江湖上的那个传说,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前辈莫非就是……昆仑之巅的拂雪剑仙?”
江辞雪轻笑,身形转瞬间出现在他面前,“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
沈静舟只觉得眼前一花,那袭白衣已近在咫尺,江辞雪指尖轻点,他手中的风雪剑竟不受控制地颤动起来。
“是把好剑。”江辞雪轻笑,素手轻扬,漫天飞雪忽然静止在半空,“剑意在神不在形。”
静止的雪花突然化作千万道剑气,每一片都折射出璀璨的寒光。
沈静舟瞪大双眼,看到那些剑气在空中交织成一副浩瀚星图,又转瞬化为流水般的剑势。
“你的剑太执着于'寒'字。"江辞雪的声音似远似近,“殊不知至寒之中,当藏一线生机。”
她手腕轻转,那些剑气突然活了过来,如游龙般在雪幕中穿梭。
沈静舟忽然福至心灵,手中长剑不自觉地跟着舞动。
剑锋过处,积雪非但没有被剑气震散,反而如影随形般附着在剑身上,渐渐凝成一柄晶莹的冰剑。
“挺有天赋的。”江辞雪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沈静舟收剑而立,冰剑霎时碎成漫天光点,他恭敬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指点。”
江辞雪却转身望向云海:“剑道如人道,最忌画地为牢。”
她忽然并指成剑,一道纯白剑气直冲云霄,将厚重的云层劈开一道缝隙,金色的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照在终年积雪的山巅上。
“这……”沈静舟震撼地看着这一幕,“阳光竟能融化千年不化的昆仑雪?”
“不是阳光融化了雪。”江辞雪收手,云层重新合拢,“是你的心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在下知晓了。”沈静舟恍然大悟,心中那层障碍隐隐松动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为何会帮我?”
江辞雪看着他清俊的面容,淡淡笑道:“因为你长得好看。”
沈静舟闻言一怔,似乎被这个草率的理由给惊住了,素来冷峻的面容竟浮现一丝罕见的窘迫。
“前辈说笑了。”他微微侧首,耳尖却悄然泛红,昆仑的风雪从未让他感到寒意,此刻却觉得脸颊发烫。
江辞雪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局促的模样,摇头失笑,语气忽然一变得淡然:“这里太安静了,总得寻些有趣的事吧。”
“行了,好好练吧。”
风雪骤急,白衣身影已消散无踪。
沈静舟怔怔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短暂失神后,他紧握风雪剑,眼神瞬间凛冽起来,画地为牢?那些事困不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