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歌 萧瑟71

三月，春暖花开。

雪月城，城主府后花园亭阁中，就见几位少年少女聚在一起，有的端坐石凳，捧着茶杯细品春茗，有的慵懒地倚着朱红廊柱，手中书卷半展，还有人干脆闭目养神，任由暖阳铺满周身。

大家就这样静静地发着呆，晒着太阳，岁月静好。

起初只有江辞雪和萧瑟二人时常在此，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路过的雷无桀正因找不到拔剑的理由垂头丧气着，见这俩人动不动就在这里坐上一下午，心中好奇，忍不住凑上前问：“你们俩在这做什么呢？”

萧瑟连眼皮都懒得抬，只淡淡一瞥，抛过来三个字：

“晒太阳。”

雷无桀一愣，不由挠头：“太阳有什么好晒的？”

“很暖和，很舒服啊。”江辞雪悠悠回道，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虽然不理解，但雷无桀尊重，还学着萧瑟的样子坐靠在亭边，叼着路边随手摘得狗尾巴草，大大咧咧地就躺下休息。

“话说，你刚刚怎么一脸颓色，雪月剑仙竟肯放你下山了？”萧瑟忽然问道。

雷无桀小脸一垮，看着一旁的听雨剑，叹了口气，“因为它，师父说这是剑心冢所铸的听雨剑，是认主之剑，可我心中却没有拔剑的意志，所以是拔不出它的。”

“剑心冢铸剑的确与别处不同，据说他们铸剑的最后一道工序，是割破手掌，以血喂剑，所以最后铸出来的剑号称有魄附。”萧瑟缓缓说道。

“你又知道了。”雷无桀正小声嘟囔，就被萧瑟抬手拍了下后脑。

江辞雪看着他们这般互动，不由失笑，她目光转向雷无桀，“那你可曾想过自己为何而拔剑？”

雷无桀一怔，他张了张嘴，想说“为了变强”，又觉得不够，想说“为了行侠仗义”，又觉得太空。

那些听起来很厉害的理由，到了嘴边却都显得轻飘飘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第一次真正思考起这个问题。

萧瑟端起茶杯，瞥了他一眼，难得没有出言嘲讽。

“我……”雷无桀犹豫着开口，“我不知道。”

倒是意料之内的坦诚，江辞雪笑了笑，温声道，“剑心冢的剑，认的不是武功高低，而是持剑者的本心。或许不是找不到理由，”她顿了顿，“而是你还没遇到那个让你不得不拔剑的时刻。”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那个时刻？”

雷无桀更懵了，挠着头喃喃自语，纠结一阵后，发现什么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干脆两眼一闭，睡觉。

不得不说，萧瑟和辞雪姐还挺会找地方，

这阳光，真暖和哇！

渐渐的，这个队伍越来越壮大，唐莲和司空千落也加入其中，倒是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了。

只是雷无桀毕竟是个好动的性子，虽能安静片刻，但也只是片刻，时不时地就上蹿下跳，嘻嘻哈哈，常惹得司空千落持枪就追着他操练。

直到他不小心闯入了一处院落，那里住着一位体弱却十分温柔的绿衣女子——叶若依。

她正坐在院中抚琴，眉目温婉，气质娴静，只是脸色略显苍白。

雷无桀一时看得呆了，连道歉都忘了说。

绿衫女子走了过来，没有言语，轻轻掏出了一块手帕递给他，让他止住鼻血，雷无桀还没反应过来，顺手接过手帕捂住口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几乎就要窒息过去，支支吾吾地说：“麻……麻烦了，谢……谢谢你。”

跟过来的江辞雪观其面色，看出她是天生心脉不全所致的体弱，便温声邀请，“若依姑娘，不妨也来亭中坐坐？春日暖阳，于你身子有益。”

叶若依欣然应允。

自那天起，雷无桀也不乱跑了，每天从苍山上练完功就往城主府跑，乖乖地端坐在一旁，他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就时不时地看着叶若依傻笑，惹得萧瑟连连摇头，骂他“夯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