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被撕裂的兽皮般褪去,血色月光自天穹裂缝中倾泻而下,像是远古神祇泼洒的祭血。焱漠的赤色沙丘在这诡异的光照下泛起油润的光泽,滚烫的沙粒吸收着月光的热量,又在风蚀的沟壑间凝结出霜花,冷热交织的诡谲气息中,整片沙漠仿佛成了一头吞吐着矛盾的巨兽。
血月悬于中天,直径足有平日圆月的三倍,猩红的光晕在月表流转,恍若心脏搏动时翻涌的血脉。焱漠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琉璃质的沙丘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蒸腾的热气与刺骨寒意同时迸发——被掩埋千年的地下暗河开始沸腾,冰层与岩浆在月光催化下剧烈碰撞,升起的雾气竟凝结成血色冰晶,如流星般坠落在赤红大地上。
更远处的绿洲边缘,棕榈树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根系在沙层下疯狂扭动,汲取着最后的水分;商队的骆驼突然集体跪倒,对着血月发出悲鸣,驼峰中储存的清水在皮囊里诡异地结冰,又瞬间化为蒸腾的水汽。而在赤色要塞,城墙上的符文疯狂闪烁,琉璃砖渗出暗红液体,宛如要塞本身在为这场异变流血。
"这是赫尔墨的诅咒..."年迈的祭司颤抖着指向天空,布满皱纹的脸庞被血月映得发紫,"当月光染上鲜血,沙漠的心脏将停止跳动,万物的本源都会被改写。"话音未落,一阵裹挟着沙砾与冰晶的飓风呼啸而过,将他的祷文撕成碎片,焱漠在血色月光的笼罩下,正向着未知的命运深渊急速坠落。
血月如肿胀的心脏般剧烈搏动,赤红光晕吞噬最后一线天际。焱漠的沙砾开始逆向飞升,在半空凝结成尖锐的血晶,即将迎来最暴戾的爆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南方天穹轰然炸裂,两道截然不同的光束破云而出——左侧光束如熔金倾泻,裹挟着太阳初生时的炽热,符文在光流中若隐若现;右侧光束泛着冰川般的幽蓝,细碎冰晶悬浮其中,所过之处血月的能量如残雪消融。
两股力量交织成螺旋状的光之锁链,缠绕住不断膨胀的血月。金红与冰蓝的光芒碰撞迸发,在焱漠上空炸响惊雷。当血月的血色开始消退,北方的黑暗却如活物般翻涌,一条漆黑如墨的光束破土而出。它表面流转着腐朽的灰雾,宛如巨蟒蜿蜒腾挪,所经之处植被迅速枯败,连空气都泛起沥青般的粘稠质感。
黑色光束缠绕上正在衰弱的血月,灰雾中传来破碎的低语,仿佛无数怨魂在嘶吼。它贪婪地吸食着血月残余的能量,同时将触须探入焱漠大地。被触及的沙丘瞬间化为齑粉,沙粒间游荡的生命微光如同飞蛾扑火,被尽数吸入黑暗漩涡。在光束深处,隐约可见破碎的神格碎片闪烁——那是死之执政分裂的残骸,每一片都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欲望。
赤色要塞的符文阵在三种力量的交锋中剧烈震颤,琉璃城墙渗出黑色与金色的液体。姬予白的沙漏胎记烫得惊人,他望着天空喃喃道:"神格分裂的代价...是连生死法则都开始扭曲。"而坷拉帕腰间的剑柄藤蔓疯狂生长,将他的手臂勒出渗血的伤痕,仿佛在抗拒着死亡力量的侵蚀。焱漠在这三方角力中剧烈震颤,不知这场光与暗的博弈,将把沙漠带向新生,还是更深的毁灭。
远在他乡的伊萨莉亚似乎察觉到了一些不详的预感。她紧紧的盯着背篓中,那从焱漠深处带出来的赤炎果。原本是很鲜艳的赤红色却在一瞬间变成了灰黑色,腐败的色彩…
伊萨莉亚!!!
伊萨莉亚焱漠,到底怎么了?
血月褪去后的焱漠宛如一具濒死的巨兽,赤色沙丘上凝结着暗红的晶霜,每一阵风掠过都卷起带着铁锈味的沙砾。地表不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从中渗出浑浊的雾气,所到之处,连最顽强的骆驼刺都化作黑色灰烬。赤色要塞的符文阵仍在苟延残喘,琉璃砖上的纹路如血管般凸起,泛着病态的青紫色。
伊萨莉亚驻足在绿洲边缘的商队营地,腰间的红玉弯刀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她金红色的异瞳微微收缩,望着焱漠方向翻涌的暗灰色云层——那不是普通的沙暴,而是掺杂着死亡气息的瘴疠。正当她要解下挂在马鞍上的行囊时,衣角突然被一股力量拽住。
低头望去,一个浑身沾满泥浆的孩童正仰头盯着她。孩子破旧的麻布衫上结着盐渍,乱糟糟的头发里还别着半片枯萎的仙人掌刺,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藏着两颗未被污染的星辰。伊萨莉亚注意到孩子攥着她衣摆的右手紧握着,指缝间隐约透出金色的光。
“松手,孩子。”她蹲下身,声音如同沙漠清泉般温和。孩子犹豫片刻,缓缓摊开手掌。一枚由沙粒凝结而成的符文在掌心浮现,表面流转着奇异的光晕,拼凑出一行古老的预言:生与死,轮回不止;总会再遇,也会永不再见。符文的笔迹与伊萨莉亚千年前刻在要塞基石上的如出一辙,却又带着某种陌生的扭曲。
孩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色的血沫,眼神却依旧执拗:“他们...在等你。”话音未落,孩子掌心的符文突然炸裂成金色的光屑,纷纷扬扬落在伊萨莉亚的猩红披风上。远处传来商队领队的呼喊,催促着众人在瘴气蔓延前撤离,但伊萨莉亚的目光始终凝视着焱漠的方向。她轻抚过腰间的弯刀,那里残留着黑色光束的气息——那是死之执政的味道,也是她千年前亲手封印的宿敌。
砂砾在狂风中簌簌作响,孩子苍白的唇瓣被风沙割裂出细小的血痕,却仍倔强地仰着头。伊萨莉亚蹲下身时,看清了孩子脖颈处蔓延的灰黑色纹路——那是沾染死之执政气息的腐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着稚嫩的肌肤。
"它是你亲手播种的种子..."孩子的声音细若游丝,掌心残余的金色光屑突然汇聚成幼苗形状,在沙暴中摇曳生辉,"那些被黑暗啃噬的根系,只有你的血能唤醒。"话音未落,一阵带着腐臭的黑风掠过,孩子单薄的身躯剧烈颤抖,嘴角溢出的黑血滴落在沙地上,瞬间腐蚀出焦黑的孔洞。
伊萨莉亚的金红色异瞳猛地收缩,记忆如滚烫的沙砾涌入脑海。千年前建立赤色要塞时,她曾将自己的鲜血混入泥浆,浇筑在城墙基石之下。此刻孩子掌心的幼苗,竟与当年她亲手绘制的生命符文如出一辙。红玉弯刀在鞘中不安地颤动,刀柄处的藤蔓突然生长,缠绕上她的手腕,渗出的汁液在皮肤上灼烧出同样的灰痕。
"可是你..."伊萨莉亚伸手想扶住摇摇欲坠的孩子,指尖却穿过了对方半透明的虚影。孩子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上的污垢被金色光芒驱散,显露出与赤色要塞壁画中孩童相似的轮廓。"我们...本就是你留下的印记啊。"孩子的身形开始消散,化作漫天金粉融入焱漠的风中,最后的话语却清晰地回荡在伊萨莉亚耳畔:"别忘了,种子若不经历黑暗,如何破土成荫?"
风沙骤然停歇,伊萨莉亚望着掌心浮现的古老符文,那里凝结着孩子最后的力量。远处赤色要塞的方向传来符文阵崩溃的轰鸣,而她腰间的红玉弯刀,正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残留的死亡气息。金红色的光芒在瞳孔中重新燃起,她解下腰间的药囊,将最后半瓶生命之水洒在孩子消失的地方——那里瞬间长出一株缠绕着符文的幼苗,根系在沙下疯狂生长,直指焱漠深处的黑暗。
伊萨莉亚终于下定决心,当她再次踏入焱漠,重返赤色要塞时,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浓重的黑雾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人们拼尽全力与之抗争,喊杀声和混乱交织成一片。而在战场的最前线,伫立着两位新任守护者——姬予白和坷拉帕。他们挥舞武器,竭力阻挡那不断蔓延的黑暗。然而,尽管他们的勇气可嘉,但力量依旧显得太过单薄。死之执政那早已破损的神格,在吞噬了无数腐败能量后变得愈加狂暴,仿佛一头挣脱枷锁的凶兽,肆意地撕裂着这片大地。每一次它的力量波动,都让天地为之震颤,黑雾以更快的速度侵蚀着人们的希望。见此情形,伊萨莉亚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握紧手中的法杖,迈步向前。她的身影虽纤细,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看来,该我出手了。”她低声自语,目光灼灼地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邪异核心。这一刻,她的存在犹如一束微光,点燃了风暴中心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