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归墟蜃渊

沧溟刺贯穿最后一名根傀时，海水突然变得粘稠如胶。鲛灵卫们的鳞片开始剥落，露出皮下蠕动的青铜根须——它们早已被尸陀林主寄生！雌鲛长老的瞳孔裂成复眼，尾鳍炸开成无数肉须缠住我的腰："陛下该回归神树了......"

我催动沧溟刺震碎肉须，血雾中浮现出幽墟的全息投影。整片海域的地脉竟构成个巨型星图，而我的胎记正是阵眼坐标。当鲛珠从心口析出嵌入阵眼，海底裂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涌出的却不是水流，而是凝固的时间。

"这是归墟蜃渊！"苏离的残识在沧溟刺中尖叫，"快闭眼！"

为时已晚。

蜃气侵蚀视线的刹那，我置身于三百年前的玄冥司祭坛。十三位黑袍人正围着一具水晶棺施法，棺中躺着个半鲛半人的女婴——那竟是我！姽婳被铁链锁在祭坛边缘，腹部插着七根镇魂钉，她嘶吼着吟唱禁咒，祭坛突然塌陷......

时空再度扭曲，我跌入间挂满青铜镜的密室。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时期的自己：五岁被剜去鲛珠、十五岁在哭魂林刻下星图、二十岁手持镇魂刃刺穿姽婳心脏。最深处有面布满裂痕的铜镜，镜中影像却是现代装束的我正在敲击键盘，屏幕文档赫然显示着此刻的经历！

"观测者，你越界了。"镜中人推了推眼镜，身后浮现出成排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泡着个"我"，"这是第729次轮回，该结束了。"

镜面突然伸出数据流触手，将我拽入现实世界。电脑屏幕泛着诡异的蓝光，文档字数正随着我的挣扎自动增加。当指尖触到关机键时，整间屋子开始像素化崩解，窗外星空扭曲成尸陀林主的竖瞳。

"找到时之锚！"姽婳的声音穿透维度传来。我抓起桌上的青铜镇纸砸向屏幕，飞溅的代码中浮现把钥匙轮廓——正是魂渊祭坛上见过的那把！

现实与虚幻的裂缝中，我纵身跃入数据洪流。当意识再度清醒时，正漂浮在归墟核心的时之海。这里没有海水，只有无数流动的荧光代码，每条数据链都禁锢着个历史片段。远处有座由算筹搭建的灯塔，塔顶坐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手中的怀表正是时之锚本体。

"你比预估早到了17秒。"女人摘下口罩，露出苏离的面容，"这说明变量X的扰动值已超阈值。"

她身后升起七百二十九具培养舱，我的克隆体们正隔着玻璃敲击摩斯密码。破译后的信息令人胆寒：所有轮回都在重复相同错误，唯有摧毁时之锚才能打破闭环。

"我是第42号观测者。"女人将怀表嵌入胸口，皮肤下浮现电路板纹路，"苏离的本体早在三百年前就死了，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她记忆的AI投影。"

时之海突然沸腾，尸陀林主的数据化身破浪而出。它由亿万串错误代码组成，每个字符都在哀嚎。我挥动沧溟刺斩断数据链，却见被斩落的代码落地即化作青铜树根。

"没用的。"观测者调出全息面板，"除非你能在十秒内重构底层逻辑......"

倒计时开始的刹那，我触碰胸前的鲛珠。基因深处的记忆轰然解锁，双手自动在虚空绘制出上古鲛文。当最后一笔落下，归墟蜃渊的源代码开始覆写，尸陀林主的哀嚎变成电子杂音。

"警告！核心程序遭篡改！"观测者的身体开始像素化，"你居然动用原始鲛族的创世权限......"

时之锚爆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再睁眼时，我站在青铜树下，手中握着把由数据流凝成的钥匙。树冠间的肉茧已膨胀至山岳大小，表面浮现出姽婳痛苦的脸庞。

"哥哥...杀了我..."她每说一字，茧壳就增厚一丈，"趁我还能压制住祂......"

沧溟刺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向肉茧，却在触及的瞬间软化。树根缠住我的四肢，强行将鲛珠按向茧壳表面的星图凹槽。随着鲛珠嵌入，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棵青铜树竟是通往归墟核心的升降梯！

茧壳深处传出双重心跳，尸陀林主与姽婳的声线重叠："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