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城隍庙飞檐上啃糖葫芦,看那个青衣道士第七次被狐妖掀翻在地。他束发的檀木簪裂了道缝,露出几缕白发混在鸦青发丝里,像宣纸上晕开的墨痕。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他咬破指尖在桃木剑上画符,血迹却总在第三笔晕开。月光从云层裂隙漏下来,照见他腕间忽明忽暗的曼珠沙华印记。
我数着糖葫芦上的山楂籽,看狐妖第八次把他拍进稻草堆。这次他终于没爬起来,青玉冠滚到积水的石板上,溅起的水珠里有淡淡的龙涎香——这味道我在九重天蟠桃宴闻过。
"要帮忙吗?"我把最后一颗山楂籽弹向狐妖眉心。
道士猛地翻身跃起,道袍下摆扫过满地符纸:"姑娘速退!此妖食过舍利子,已修成..."他突然顿住,狐妖的利爪正停在我鼻尖三寸,像被无形屏障阻隔。
我伸手戳了戳瑟瑟发抖的狐狸耳朵:"你偷吃的是大相国寺镇妖塔下的高僧遗骨吧?"
狐妖突然化作三尺小儿,抱着我的裙角嚎啕大哭:"上神明鉴!小妖是被塔里黑雾逼着吞的舍利!"
道士的桃木剑"当啷"落地。他弯腰捡剑时,我瞥见后颈有道陈年剑伤——与忘川河底某具神骸的致命伤完全吻合。
"在下玉清观玄尘。"他低头系紧松开的剑穗,墨色睫羽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姑娘方才用的可是言灵之术?"
我看着他被狐爪撕破的衣领下若隐若现的锁骨,突然想起苍梧泡温泉的模样。那株老梅树要是知道有人类与他这般相似,怕是要抖落满院花瓣。
"是口技。"我面不改色地扯谎,"家传的腹语术。"
玄尘道长显然不信,却依旧板着脸作揖:"今夜多谢姑娘。"转身时,玉佩撞在剑鞘上发出清响,我认出那是半枚娲皇石雕琢的阴阳鱼。
更蹊跷的是,他走的方向根本不是玉清观,而是十八年前笑忘与孟婆转世的那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