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道长第七次踩到自己的衣摆时，我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他耳尖泛起薄红，却仍端着古板神色整理法器。晨光穿透林间薄雾，将他腕间曼珠沙华映得愈发妖异——那分明是笑忘消散前刻在往生井的魂印。
"姑娘为何跟着贫道？"他在溪边净手，水面倒影却诡异地保持着闭目诵经的模样。
我抛着刚摘的野果玩："这路写你名字了？"
他解下腰间装满符咒的锦囊，取出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糖。我眼睁睁看着这个辟谷多年的道士，将糖块整颗含进嘴里，喉结滚动时发出极轻的满足叹息。
"大相国寺到了。"他忽然驻足，袖中罗盘发出蜂鸣，"等会无论看见什么都别出..."
话音未落，镇妖塔顶炸开黑雾。无数双猩红眼睛在雾中睁开，我嗅到熟悉的血腥气——这是忘川河底那些神骸腐烂的味道。
玄尘的桃木剑突然泛起青光，剑穗上的阴阳鱼开始逆向旋转。他踏着罡步跃上飞檐时，后颈剑伤渗出金红血珠。我瞳孔骤缩，那根本不是凡人之血，而是被稀释过的神族灵液！
黑雾中伸出白骨利爪，玄尘的咒诀念到一半突然呛咳。我看着他嘴角溢出的血渍，终于明白那道剑伤的来历——三万年前诛仙台上，勾陈星君就是用这招"断仙骨"废了曼珠沙华的修为。
"屏息！"我扯下发带甩向黑雾，月白绸缎瞬间化作锁链。玄尘惊愕回头时，我故意掐着戏腔喊："看奴家这手口技可还入眼？"
镇妖塔内突然传出婴儿啼哭。
玄尘脸色骤变，竟徒手撕开黑雾冲进塔内。我跟着撞破的朱窗滚进藏经阁，看见个襁褓悬在阵法中央——婴儿眉心浮动着补天印，怀里抱着半块娲皇石。
"他们果然在找这个。"玄尘割破手掌按在阵眼，血阵突然显现出幽冥才有的彼岸花纹，"姑娘快带孩子走！"
我盯着他掌心流出的金红血液，突然想起孟婆消失前说的话。当笑忘的魂印沾染娲皇之血，往生井里被封印的真相就会...
地面突然塌陷，我们坠向塔底血池。玄尘在坠落中转身护住婴儿，道袍被罡风撕得粉碎。在他后背完全暴露的瞬间，我看见了盘踞整片脊背的曼珠沙华图腾——每一片花瓣都是封印符咒。
"抓住！"我甩出绸缎缠住石柱，怀中的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她肉乎乎的小手拍在我脸颊，补天印透过肌肤传来灼烧感。
玄尘突然闷哼，他脊背的图腾正在渗血。黑雾中传来勾陈星君的声音："找到你了，叛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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