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落满第七只糖画凤凰时,苍梧氅衣上的星图暗了三分。我望着他新添的竹骨折扇——扇骨纹路与往生井锁链如出一辙——糖勺在青石板上勾出句偈语:
「雪煎茶 梅煮酒
十万星辰烫指柔」
苍梧忽然以扇抵住我腕间银铃,惊落半勺滚烫的糖浆。汴河水面腾起白雾,倒影里的我们竟呈对弈之姿,棋枰上散落的不是棋子,而是那年混沌海失落的星核。
"姑娘这局,"他扇尖挑起糖丝凝成的银河,"还要用多少颗真心作注?"
我碾碎袖中偷藏的窥天目羽毛,看墨色星屑渗入糖浆:"道长怎知,这盘棋不是你自己布下的?"
孟婆的汤圆铺子突然顺流漂来,竹帘后伸出布满皱纹的手,往我们中间掷了枚骰子。骰子旋转间显出六面相同的朱砂梅,梅芯里蜷着个酣睡的婴灵——眉间补天印与苍梧的朱砂痣遥相辉映。
苍梧的扇坠银铃无风自响,惊起满河梅雪。雪瓣化作星蝶扑向对岸城隍庙,庙檐脊兽突然睁开石目,瞳孔里流转着往生井的漩涡。
"该收网了。"我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向骰子,糖画摊下的青石板应声龟裂,露出埋藏千年的混沌棋盘。
苍梧广袖翻卷间,十万梅魂自棋格升起。他腕间沉寂的曼陀罗华纹寸寸染红,恍若那年诛仙台上未流尽的雪:"这局终了,可能讨杯真正的醉春风?"
汴河突然倒流,孟婆的汤勺舀起整条银河。我们在倾泻的星光中对坐,棋枰间梅雪与星砂共舞,恍见当年混沌海上,两颗星辰初逢时迸溅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