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浸透第九十九坛醉春风时,苍梧的星砂棋盘铺满了整个汴河。我倚着永昼不熄的糖画摊,看星子从青石板裂缝渗出,在他月白深衣上淌成银河。孟婆的汤圆铺子沉在河底,檐角灯笼映得水波如鎏金婚契。
"该收官了。"苍梧指尖梅核坠入棋秤,惊起万千星蝶。
我们踏着星砂凝的台阶往混沌海去,身后临安城正褪去最后凡尘色。梅树化作引魂幡,檐角铜铃结出星霜,笑忘的魂火在每扇窗棂上摇曳成灯。
海潮分开处,少年神君的银发仍缠在礁石间。苍梧割裂半幅神魂注入枯骨,十万年前那个雨夜突然鲜活——原来当年跪在浪涛中的不止他,还有我溃散成星屑的影。
孟婆的汤勺舀尽忘川水,泼向混沌海裂痕。水雾蒸腾间,三生石自海底升起,碑文流淌着新撰的天道:
「以星砂为墨
以梅魄为印
永夜灯长明处
皆是 相逢路」
最后一粒星砂坠入酒坛时,苍梧的深衣化回初见时的月白道袍。我们坐在汴河源头垂钓星河,钓竿悬着当年那对银铃。孟婆沙哑的梆子声混着星潮声传来,惊见每朵浪花都开成并蒂莲。
梅雪又落时,糖画摊前的青石板显出最后谶语:
「此处长眠者
非魂非魄
是十万里星河
不肯坠地的
光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