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在青瓷碗沿凝成第三道水痕时，道士的桃木剑已挑破七具尸傀。我盯着他襟前溅上的黑血，看那污渍在雨中晕成曼陀罗华——与三日前梦中所见，苍梧化道时心口绽开的血花如出一辙。
"姑娘这疤..."他突然扣住我手腕，指腹擦过狰狞旧痕，"是丁酉年惊蛰落的？"
我挣开时撞翻了豆腐筐，雪白豆花泼在青石板上，竟显出鎏金符咒。道士瞳孔骤缩，拂尘银穗缠住我腰间麻绳："得罪了！"
天旋地转间，我们跌进棺材铺后院。瞎眼阿婆的陶土窑正泛着幽蓝鬼火，窑口飘出的不是青烟，而是裹着星屑的亡魂。她枯槁的手突然抓住我脚踝，空洞眼窝淌出鎏金液：
"混沌核醒了..."
道士剑尖挑起窑中半成品青瓷，胚体裂纹与我腕间银纹完美契合。惊雷劈开雨幕时，瓷胚突然爆出刺目强光——我看见了，看见十万年前自己跪在混沌海边，将半颗星核刻入苍梧命盘。
"原来你才是..."道士的桃木剑应声而断，他后颈浮现的曼陀罗华纹正吞噬月白道袍。窑中亡魂突然齐声尖啸，裹着星砂的怨气凝成勾陈残影。
我攥紧染血的碎瓷片，看刃口映出自己瞳孔里的鎏金纹。当第一滴心头血渗入青瓷裂纹时，整座临安城的雨突然倒灌天穹。
瞎眼阿婆的梆子声混着孟婆的笑穿透云层：
「且将凡骨煨新瓷
九幽十丈
俱是 归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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