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林黛玉辗转反侧,终是未曾安眠。直至天光破晓,几缕清冷的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苍白的面颊上。雪雁在外间听得动静,轻手轻脚进来伺候,见她眼下一圈淡淡的青影,神色倦怠,心中虽觉奇怪,却也不敢多问,只默默服侍她起身梳洗。
雪雁手脚利落,从衣箱中拣出一件素净雅致的淡蓝色旗装,衣襟与袖口处以银线绣着疏落有致的梅花,穿在林黛玉身上,更衬得她纤腰不盈一握,气质清冷出尘。待梳好两把头,簪上几支素雅的珠花,林黛玉望向镜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只觉一切恍若隔世,荒诞得不真切。
略用了些早膳,林黛玉便在雪雁的陪伴下,往皇后宫中行去。穿过一道道宫门,但见朱红宫墙高耸,琉璃黄瓦在晨光下泛着威仪的光泽,无形的压抑感扑面而来。往来宫人皆低首疾行,偶有目光悄悄扫过这位新晋的林常在,好奇中夹杂着审度,却又迅速避开。
行至坤宁宫外,林黛玉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微乱的心神,方垂首步入殿内。只见皇后端坐于上首凤椅,身着石青色缂丝凤袍,头戴珠翠钿子,仪容端庄,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两侧侍立着数位妃嫔,衣香鬓影,环佩叮咚,目光却如细密的网,无声地笼罩在她身上。
林黛玉(上前一步,依礼盈盈下拜,声线柔婉却清晰)臣妾林黛玉,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微微颔首,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唇边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皇后(语气温和)起来吧。听闻皇上已册封你为常在。既入宫闱,往后当时时谨言慎行,恪守宫规。
林黛玉(姿态恭谨)臣妾谨记娘娘教诲。
这时,立于下首的丽嫔轻笑一声,语带讥诮地开了口。
丽嫔(语调悠扬,却字字带刺)哟,林妹妹真是好造化,还未曾侍寝,便得了常在的位份。只是妹妹初来,怕是对这后宫里的规矩,尚且生疏得很呢。
林黛玉心头一紧,深知来者不善,面上却未露分毫怯意,只微微侧身向丽嫔福了一礼。
林黛玉(神色平静,不卑不亢)丽嫔姐姐说的是。妹妹初学乍练,若有行差踏错之处,还望皇后娘娘与各位姐姐不吝指点。
皇后闻言,目光淡淡扫过丽嫔,丽嫔神色一凛,当即敛容垂首,不敢再多言。
皇后(视线转向众人,语气沉稳)好了,既入宫便是姐妹,当以和睦为要。林常在,你既已是皇上的人,日后需与诸位姐妹同心同德,安稳度日。
众人皆恭敬应诺。林黛玉静立一旁,将众人神色细微变化尽收眼底,心中警醒更深。这金碧辉煌的殿宇之下,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暗潮汹涌,一步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请安既毕,林黛玉随众人退出坤宁宫。方才行至宫门外不远,那丽嫔便领着两名宫女,不偏不倚地挡在了她的去路之前。
丽嫔(挑眉打量着林黛玉,语含挑衅)林常在,这紫禁城可比不得你原先待的地方,此处规矩大过天。你若想安安稳稳的,便该懂得收敛,莫要仗着一时恩遇,就忘了自己个儿的身份。
林黛玉胸中气闷翻涌,却强自压下,唇角勉力牵起一丝得体的浅笑。
林黛玉(声调轻柔,却字字清晰)妹妹谨记姐姐提醒,自当时时自省,克己守礼。若此前有失礼之处,还望姐姐宽宏,不予计较。
丽嫔见她言辞谦逊,态度柔顺,一时倒也寻不出错处,只得冷哼一声,领着人拂袖而去。
望着那一行人渐远的背影,林黛玉只觉心头如压巨石,烦闷难舒。她明白,这仅仅是她深宫生涯的序章,往后的路途,只怕更为崎岖难行。然梦中仙子的箴言犹在耳畔回响,她暗自攥紧了袖中的手指——无论如何,既入此局,便需寻得自己的立身之道,以全这段莫测的命运。只是那神瑛侍者究竟身在何方?这重重宫阙之内,又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林黛玉怀着满腹的疑虑与隐忧,在雪雁的随侍下,缓缓踏回碎玉轩的路。而此时,在这看似波平浪静的后宫深处,一场因她而起的风云,已悄然酝酿,初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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