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冬雨过后,贾敏的病势竟稳住了。虽仍虚弱,却已能每日起身坐半个时辰。林黛玉心下稍安,这日正侍奉汤药时,忽见贾宝玉披着猩猩毡斗篷进来,发梢还沾着未化的雪珠。
林黛玉“这样大雪天也跑来,仔细冻着。”她边说边递过手炉,指尖与他一触即分。贾宝玉却顺势握住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贾宝玉“妹妹摸摸,还烫着呢。糖蒸酥酪,你最爱吃的。”他眼睛亮晶晶的,忽又压低声音,“父亲要外放江西,明日就得动身。”
林黛玉心头一紧,反手抓住他的袖子。
林黛玉“这般突然?可是...”
话未说完,窗外传来紫鹃的咳嗽声。两人慌忙分开,只见王夫人扶着丫鬟站在月洞门下,目光如刀子般刮过他们交叠的衣角。~
王夫人“宝玉,你父亲寻你商议行程。”
她视线扫过案上酥酪,淡淡道,
王夫人“林丫头如今要照顾病人,你别总拿这些甜腻东西来扰她。送点补品还差不多”
待他们离去,林黛玉缓缓展开油纸。酥酪底下压着张字条,墨迹被水汽洇湿:“戌时梅林。”
今夜是腊月十五,各房都要去祠堂上香。林黛玉替贾敏掖好被角,悄悄从后门绕进梅园。却见贾宝玉站在一树白梅下,肩头落满香雪。
贾宝玉“妹妹可知我为何非要今夜见你?”他忽然从梅枝上取下个锦囊,“今早整理书箱,发现这个。”
锦囊里装着半旧香囊,正是前世针脚——林黛玉亲手所绣的岁寒三友图。她眼眶发热,前世他至死都贴身带着的信物,今生竟提前出现了。
林黛玉“这...这怎么可能...”
她指尖抚过松针纹样,忽然触到夹层硬物。拆开看时,竟是张盐引凭证,盖着扬州盐运使的官印!
贾宝玉“父亲外放是有人设局。”他握住她冰凉的手,“我偷听到母亲与舅舅谈话,说要趁父亲离京清查林家账目...”
梅林深处忽然响起碎玉声。两人警觉分开,只见雪雁提着灯笼踉跄跑来:
雪雁“姑娘快回!姑太太突然呕血,太医说...说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林黛玉转身欲走,贾宝玉突然往她掌心塞入冰凉的玉玦。
贾宝玉“带着这个去求北静太妃!她曾受林姑父救命之恩——”
话音未落,王熙凤已带着婆子们围拢过来。
王熙凤“宝兄弟果然在这儿?快随我去见老太太!”
她瞥见林黛玉苍白的脸,叹息道
王熙凤“林妹妹也节哀,姑太太那边...唉,终究是命数。”
当夜荣禧堂灯火通明。林黛玉跪在贾敏床前,看着太医们摇头离去,忽然攥紧袖中玉玦。既然天命要夺她至亲,她便偏要逆天而行!
林黛玉“紫鹃,取我的金针来。”
她擦净母亲唇边血迹,对准百会穴轻轻刺入。贾敏剧烈颤抖,呕出大口黑血。在众人惊呼中,林黛玉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入玉玦凹槽。
奇异的事发生了——玉玦突然泛起暖光,贾敏灰败的脸色竟渐渐转红。窗外风雪骤停,一剪寒梅“啪”地折断在窗棂上。
次日清晨,贾敏奇迹般苏醒过来。而林黛玉病倒在榻,朦胧间觉得有人轻抚她额头。睁眼时,正对上贾宝玉通红的双眼。
贾宝玉“你昏睡三天了...”他声音沙哑,忽然将平安扣塞进她手心,“我求了癞头和尚开光,你定要随身带着。”
林黛玉“宝二哥...”她望着他衣襟上的霜色,忽然落泪,“若我说,我经历过一模一样的冬天,你信不信?”
贾宝玉轻轻用指腹拭去她的泪珠。
贾宝玉“我信。就像我总梦见你站在梅树下,穿着嫁衣...”话到此处突然顿住,耳根通红。
窗外,北静王府的马车悄然停在了荣国府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