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

每年的某些特定时刻，总能看到各式各样的车辆停驻在福利院门前。

有中年丧子的贵妇人，即便浓妆艳抹，也难以掩饰眉宇间的哀伤;有专门物色打手的臃肿胖子，眯着细长的眼睛，满脸尽是掩饰不住的鄙夷;还有叼着粗短雪茄、开设地下拳场的中年大叔，言谈举止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傲气。

形形色色的人来这里，目的只有一个，挑出他们需要的孩子。

通常，孩子们一旦年过十二岁还没被卖出，李飞便会以低价将他们处理掉，女孩卖到夜店，男孩卖到赌场。

他不愿在这上面投入更多的开支，因为他眼中的这些孩子，不过是装着金币的麻袋，仅此而已。

这天，暮春的阳光，透过孤儿院的雕花铁门，在大理石台阶上切割出明暗交界线。

劳斯莱斯幻影低沉的引擎声碾碎寂静，黑色车身倒映着镀金车标，车门开启时飘出若有似无的铃兰香水味。

踩着珍珠白短靴的小女孩扶着车门走下，米白色貂绒外套随着动作轻晃，发间的碎钻蝴蝶结在阳光下流转着冷光。

她仰头打量灰扑扑的建筑，睫毛上的水钻装饰跟着颤动，忽然转头对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说：

小梨初爸爸，这里的墙都在掉皮诶！

温世寒推了推金丝眼镜，身后保镖立刻上前打开后备箱。

深褐色檀木箱在地面拖出闷响，箱盖掀开的瞬间，成捆的钞票像瀑布倾泻而出，崭新的纸币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温世寒这次来，是给小女挑个玩伴的。

李飞赶忙上前招呼，爽朗的笑声淹没在钞票摩挲声里，小女孩却已经捏着丝绸帕子，踮脚跨过钱堆走进院子。

小梨初我要挑一个最聪明最漂亮的。

她指尖划过铁栏杆，钻石美甲在金属上留下细长的光影。

小梨初能给我讲睡前故事，帮我写作业，还要...

话音未落，她忽然停在晾晒的儿童床单前，盯着随风飘动的卡通图案歪头轻笑。

小梨初做我的专属仆人。

小梨初拍了拍手，院长立刻心领神会地敲响铜铃。

温世寒初初，去挑吧。

孤儿院所有孩子都被叫到院子里，在成堆的钞票旁怯生生站成歪斜的队列。

阳光穿透晾衣绳上褪色的床单，在孩子们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上，投下细碎光斑。

小梨初你们把头抬起来。

小梨初穿着小皮鞋走到队伍前，粉色蓬蓬裙的裙摆扫过沾满草屑的地面。

她的目光掠过孩子们瑟缩的眉眼，忽然停在后排一个神情淡漠但长相却极其精致的男孩身上。

少年眉骨如刀刻般凌厉，睫毛投下的阴影里，有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气场。

角落那个抱着破旧布偶的小女孩往男孩身后缩了缩——他将女孩护在身后，脖颈上的旧围巾都快被她攥出褶皱。

钻石美甲挑起男孩的下巴，小梨初歪头端详那双冷漠的眼睛：

小梨初你叫什么名字？

朱志鑫下意识后退半步，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身旁小芷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