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听不到回答，她伸手去拽他腕子，却被男孩猛地甩开。

李飞太阳穴突突直跳，快步冲上前。

他青筋暴起的手掌裹挟着劲风劈向朱志鑫侧脸，在触及少年肌肤的瞬间刻意收了力道——这毕竟是福利院待价而沽的"商品"。

李飞畜生，还不快给温小姐道歉。

李飞揪住少年后颈，皮鞋碾着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整个院子，瞬间死寂。

少年歪斜着身子被人按住，单膝跪地，碎发间露出倔强的下颌线。

院子里的其他孩子们瞬间倒吸一口冷气，一名保镖将手探入枪套，金属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李飞皱起眉，刚要开口解释，却被小梨初打断：

小梨初我的东西，别打坏了。

一直躲在哥哥身后的小芷薇突然开始拼命的哭喊，沾着泪珠的小手死死攥住朱志鑫衣角，指节泛白到近乎透明：

小芷薇哥哥，我不要你走。

他的胳膊被保镖死死钳制，后背如一张拉满的弓，绷成冷硬的弧度。

嘴角溢出一丝血痕，温热却刺目，他却顾不得擦拭，喉结微滚，满眶酸涩生生咽下。

唇角艰难地勾起一抹笑，虽然牵强，却依然柔声安抚着眼前慌乱的女孩：

小志鑫薇薇放心，哥哥不走。

平日里一向嚣张跋扈的陆峰，在看到那把冰冷的手枪时，也不由得脸色煞白，嘴唇微颤，一句话也不敢说。

其他的孩子们更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呆若木鸡，整个场面陷入了沉默。

张峻豪斜倚在褪色的墙根，灰扑扑的衣角垂落遮掩住微微发颤的指尖。

半眯起的丹凤眼里翻涌着滚烫的暗潮，无关恐惧。

当朱志鑫被保镖架起的瞬间，他喉结不自觉地颤动，指节在掌心碾出深红月牙——这本该是期盼已久的时刻，如同拔掉刺入掌心的倒刺般令人快慰。

然而小芷薇的哭喊却像把生锈的锯子，生生锯开他刻意包裹的外壳。

女孩颤抖的呜咽混着"哥哥别走"的泣求，让他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攥紧又松开。

胸腔里翻涌的情绪陌生得可怕，像是有团浸了苦胆汁的棉花，堵得呼吸都带着钝痛。

侧过脸，下颌绷紧成锋利的弧度，却控制不住耳尖泛起的薄红——原来在恨意的裂缝里，还藏着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

他近乎疯狂地嫉妒着朱志鑫，嫉妒对方能够轻易占据女孩全部的注意力，如藤蔓般缠绕住她的目光与心绪。

小梨初真吵，我今天先不带你回去，让你们好好告个别。

这哭哭啼啼的一幕着实令她心烦，她只想要一条听话的狗，仅此而已。

温世寒抬手时袖扣撞出清响，黑色劳斯莱斯的车窗降下又升起，将福利院的哭喊声彻底隔绝在外。

李飞弓着背小跑着挥手道别，额角的汗滴坠在锃亮的皮鞋上。

他刚刚着实也被吓了一跳，但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便恢复镇定，谄媚的笑容几乎要裂开脸：

李飞温总慢走，我明天一定把人亲自送到您家里去。

目送豪车扬起的烟尘消散，他才直起腰板，转身时眼底闪过一抹阴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