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徒劳地来回摆动，却怎么也赶不走那倾盆而下的水幕。马嘉祺紧握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他侧头看了眼副驾驶上熟睡的宋亚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再坚持一下，快到家了。"马嘉祺轻声说，尽管知道宋亚轩听不见。他的男孩今天演唱会太累了，一上车就睡着了，连安全带都是马嘉祺帮他系好的。
一道刺眼的远光灯突然从对面车道直射而来，马嘉祺本能地眯起眼，随后惊恐地发现那辆货车正失控地向他们冲来。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货车司机惊恐的脸，宋亚轩微微颤动的睫毛，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
"亚轩！"马嘉祺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声，便猛地向右打方向盘，用驾驶座一侧迎向撞击。
金属扭曲的刺耳声响彻雨夜。安全气囊弹出，重重砸在马嘉祺脸上，但他感觉不到疼痛。他的视野被血色模糊，耳边是尖锐的耳鸣声。他艰难地转头，看到宋亚轩被安全带固定在座位上，额头有一道伤口正在流血，但胸膛还在起伏。
"还好...你没事..."马嘉祺想伸手去碰宋亚轩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不听使唤。
警笛声由远及近，马嘉祺感觉生命正在从身体里流失。他知道自己撑不到救护车来了。就在这时，他想起奶奶临终前告诉他的家族秘密——马家的长子都拥有一次修改他人记忆的机会，但代价是施术者的生命。
"不...不要..."宋亚轩微弱的声音传来，他半睁着眼睛，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嘉祺...别离开我..."
马嘉祺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轻轻覆在宋亚轩的额头上。他的指尖开始发出微弱的蓝光，那是马家血脉的力量在觉醒。
"忘记我，亚轩。"马嘉祺轻声念道，每一个字都像刀割般痛苦，"忘记我们的爱情，忘记今晚的事，忘记所有关于马嘉祺的记忆...你会遇到更好的人，过上没有痛苦的生活..."
蓝光渐渐笼罩宋亚轩的头部，他的眼神从痛苦转为迷茫，最后归于平静。与此同时，马嘉祺的手垂落下来，心跳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
当医护人员赶到时，他们只看到一个昏迷的年轻人和一个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驾驶员。没有人注意到，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马嘉祺的身体里升起，悬浮在空中，悲伤地望着被抬上救护车的宋亚轩。
三周后，宋亚轩在医院醒来。
马嘉祺的灵魂一直飘在他身边，看着他困惑地询问护士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看着他对病历上"车祸"二字露出茫然的表情，看着他接受心理医生的评估——医生认为他出现了选择性失忆，可能是创伤后的自我保护机制。
"这样也好。"透明的马嘉祺轻声说，尽管没人能听见，"至少你不会痛苦。"
但很快，马嘉祺就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每当宋亚轩经过医院走廊上那台老式点唱机，当里面传出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听的歌曲，宋亚轩总会不自觉地停下脚步，眉头微皱；当护士送来果篮，里面有宋亚轩最讨厌的芒果，他却下意识地说："谢谢，不过我对芒果过敏"，然后又困惑地自言自语："奇怪，我怎么知道我对芒果过敏？我明明从来没吃过..."
最让马嘉祺心痛的是，宋亚轩开始和负责他康复治疗的林修远医生走得越来越近。林医生三十出头，温文尔雅，专业又耐心。他会在查房时多停留一会儿，和宋亚轩聊音乐——宋亚轩虽然不记得自己是个歌手，但对音乐的热爱似乎刻在骨子里。
"你今天气色不错。"这天下午，林修远拿着病历本走进病房，阳光透过窗帘在他白大褂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想不想去花园走走？适当的阳光对恢复有好处。"
宋亚轩微笑着点头。马嘉祺的灵魂跟在他们身后，看着林修远体贴地帮宋亚轩调整轮椅，看着他自然地弯腰为宋亚轩系松开的鞋带，看着宋亚轩望向林修远的眼神里渐渐有了不一样的光彩。
"不..."马嘉祺痛苦地闭上眼睛，"不该是这样的..."
但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不是吗？让宋亚轩忘记痛苦，重新开始。只是他没想到，亲眼看着爱人爱上别人，会是如此撕心裂肺的折磨。
花园里，林修远推着宋亚轩的轮椅在玫瑰丛边停下。"你知道吗，"林修远轻声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电视上。你是那么耀眼的一个歌手。"
宋亚轩惊讶地抬头："你认识我？"
"嗯，我是你的粉丝。"林修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以当看到送来的病人名单上有你的名字时，我主动申请负责你的治疗。"
宋亚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可我不记得了...关于唱歌，关于过去的一切..."
"记忆会慢慢恢复的。"林修远安慰道，"或者，你也可以创造新的记忆。"他的声音轻柔，眼神温柔得能融化冰雪。
马嘉祺的灵魂站在一旁，感到自己的存在正变得越来越淡薄。修改记忆的代价不仅是生命，还有灵魂的彻底消散。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停留多久，但每多看一秒宋亚轩和林修远在一起的画面，他的灵魂就像被撕裂一次。
那天晚上，宋亚轩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模糊的身影牵着他的手走在海边，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但能感觉到无比的安全和温暖。醒来时，枕头上湿了一片，心脏处传来莫名的钝痛。
"又是那个梦..."宋亚轩喃喃自语，伸手擦去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
马嘉祺的灵魂坐在床边，想伸手抚摸他的脸，却只能看着自己的手指穿过宋亚轩的身体。"我在啊，亚轩，"他哽咽着说，"我一直都在..."
但宋亚轩听不见。他拿起床头的手机——这是警方在车祸现场找到的，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使用——犹豫了一会儿，给林修远发了条消息："林医生，今天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
马嘉祺知道，这是开始的结束。他飘到窗前，望着初升的太阳，第一次感到灵魂如此沉重。他完成了保护宋亚轩的承诺，代价是永远失去他。现在，他必须学会放手，即使灵魂已经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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