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念女心切,他坐在太师椅上,眉头紧锁。都这个时辰了,女儿怎么还没回来?
他要不要派人去应府问问?
太傅神情焦灼,刚要下令,就听到管家匆匆过来说是二小姐回来了。
他旋即起身。
管家知晓家主的动机,他赶忙拦住太傅,说:“小姐说她参宴累了,正在沐浴更衣了。”
“小姐说她明日会去看望家主。”
太傅停住脚步,坐回原座,阖眸:“也罢。明日见也不迟。”
女儿累了休息是应该的,他这个做父亲的可不会像其他父亲为了一己之私打扰女儿。
太傅思绪收拢,像是意识到什么,乍然睁开眼:“你去把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女带过来,小姐要是在宴会发生了什么事情,本官也好知悉。”
小姐参加宴会能有什么意外?莫不成小姐的物品被偷了?或者小姐被人打伤?
家主还真是多心。
当然管家也只敢把话憋在心里,他应了一声就马不停蹄的去叫聆夏和惜春了。
小姐不喜欢沐浴有人贴身伺候,所以一大把年纪的管家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带着聆夏和怜春复命了。
路上,聆夏和怜春对视一眼,心里跟明镜似的,家主“审问”八九不离十。
家主以前有问题都是当面询问小姐,直到有一次小姐顽劣乔装成府中的仆人,顺利出府后却被人牙子拐去,幸得一白衣少侠相救送回府。
那时小姐不过六七岁,正是贪玩的年纪。
恰逢家主离府,小姐又不允许家仆告诉家主,纸包不住火,事情暴露,家主震怒,一气之下把小姐锁在柴房三天。
也就是这三天,小姐慢慢变得不再活泼好动,只一味的练习琴棋书画,才女的名气越传越远,父女之间的隔膜也越来越大。
临竹院。
聆夏和怜春跪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把宴会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太傅。
太傅的脸色很精彩,从最开始的愤怒,惊讶,到最后的痛苦。
他没想到女儿会经历这些。
他欣慰女儿有勇气提出质疑,痛恨女儿轻易相信了一个荒谬的谎言。
女儿就像一朵纯白的莲花,甚无心机。
这样单纯无瑕的女儿怎么会斗过老谋深算的户部尚书,嚣张跋扈的应舒望,以及狼子野心的平王?
还有半年女儿就要及笄了,女儿只能嫁给三位王爷中的一个。
跪在地上的怜春和聆夏暗中交换无数个眼神。
聆夏:家主这是怎么了?
怜春:不知道。
聆夏:家主什么时候叫我们起来?
怜春:不知道。
聆夏: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怜春:……
她们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管家的火眼金睛,他略显警告的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
聆夏和怜春感受到头顶上方的冷意,顿时直起身子,也不乱瞟了。
太傅脑海中灵光一闪。
平王野心勃勃,宴会公然维护应舒望,是为不良;
淮王有妻,女儿断不会嫁她人为妾;
永王虽体弱多病,但尚无妻妾,没有实权,女儿毫无手段,在这样的环境才能保证女儿健康成长。就算永王一命呜呼,凭太傅和皇帝的关系,让女儿成为诰命夫人不难,到时候就没有人诟病女儿寡妇。
太傅注意到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他挥挥手,叫怜春和聆夏退下了。
等人走后。
太傅说:“你觉得小姐的性子如何?”
室内没有其他的人,这句话自然是对管家问的。
管家一时之间摸不着脑袋,好端端的提提小姐的性子干嘛?
管家思虑片刻,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小姐秉性极好。纯洁善良、优雅知性,才华横溢。”
太傅听后,继续问:“你觉得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奴才认为小姐礼应与温和、有才华的男子相匹配。”管家如实相告。
管家了解家主,家主特意支开不相关的人,就留他在屋内。
他要是学着其他人说“奴才不敢”,家主估计气极反笑,责怪他无胆无谋。
太傅很满意这个答复。
太傅是所有皇子和公主的教书先生,永王这孩子即便身体不适也强撑着上课,他自然是清楚永王的性情。
与管家描述的分毫不差。
他准备明日和江枝雪说。如果江枝不想成为寡妇,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行了,你也退下吧。”
“是。”管家依言退下。
……
“父亲听后有问其他的吗?”
聆夏和怜春是江枝雪的贴身侍女,她们不会瞒着主子。
上次江枝雪出府,怜春也被带到家主面前询问。怜春只道出一部分,幸亏家主追问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江枝雪也没有说什么。像是习惯了。
可这次应舒望的生辰宴会发生的事情涉及江枝雪。江枝雪当了三年的奴婢,学会了不少心计。
父亲见惯了官场腌臜事情,难道他就没有起一丝一毫的怀疑吗?
“回小姐,没有。”怜春说。
聆夏说:“但是家主一直没叫奴婢们起身,奴婢和怜春都不敢抬头看。”
管家若是在听到聆夏的话,他肯定会腹诽:所以你们就敢在家主眼皮子底下“眉目传情”?
江枝雪强行压下疑虑,看样子父亲应该是没有起疑。可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若是父亲又私下问你们问题,都要记得及时禀告我。”江枝雪吩咐。
江枝雪能利用的人并且能确保不背叛她的人很少,聆夏和怜春就是其中 。
“小姐您放心吧。奴婢和怜春哪一次没有告诉过小姐。”聆夏笑嘻嘻的说。
“是的,小姐。”怜春肯定道。
“我自然是相信你们。可我的心中总是有一股怪异感。”江枝雪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小姐莫不是担心家主发现什么?”怜春问。
“啊?什么什么?”聆夏不明所以。
事到如今,江枝雪索性坦白。
聆夏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小姐主使。
“小姐,奴婢知道您做的事情都有一定的道理。肯定是应舒望得罪小姐了。”聆夏朝江枝雪抛出“放心奴婢都懂”的眼神。
江枝雪:……
怜春: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江枝雪没有答复,轻轻颔首。
应舒望纯属自食恶果,上辈子理所应当的把“小偷”的称号安在怜春身上,这一世也该换她尝尝当小偷的滋味。
胆子大的聆夏还想询问应舒望哪里得罪小姐。
江枝雪一言不发,借口说要就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