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来福!”
江枝雪打开槛窗,来福不断拍打着翅膀,向远方飞去。
一般这个时候,容相温已经更衣就寝了。
但他的心突突跳动,似乎让他在等等。
容相温静静地坐在窗边,乳白色的、晶莹的月光打在少年脸上,衬出面庞的清冷贵气。
来福羽毛轻轻抖动,落在了窗户下槛。
“来福?”
容相温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只极其漂亮的信鸽,一时半会还有些愣神。
突然看到绑在来福腿上的信件,他眸中的冷意渐渐敛去。
是想的那样吗?
江家的信件?
还是……
一双修长干净的手缓缓解下红色的细绳,容相温展信的动作一顿。
是枝雪吗?
容相温迟疑了半刻,拆开了信件。
映入眼帘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簪花小楷——
容公子: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一别两年,不知可好?
容相温眼神复杂,容公子,好生疏的称呼。
他逐字逐句的看完这一封短小的信件。
江枝雪提出想要叙旧,就在五天后的金玉楼。
容相温不可置信得复看了一遍,字迹是江枝雪的没错。
为什么?
我们今后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容相温手中的信件滑落,掉在了地上。
他似乎才反应过来,着急忙慌的捡起信件。
他目露心疼,江枝雪给他写的信就这么被他糟蹋了。
“咕咕!”
来福发出叫声,提醒他快点回信。
你不应该邀约我……
容相温眼前浮现两年前的画面。
迟钝的人是一块烂木,不会发芽、不会开花,直到她的一颦一笑散在心间,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世界上最美好的春天就在眼前 。
容相温比江枝雪大四岁,江枝雪没有兄长,他就成为了一个无血缘关系的哥哥。
容相温喜欢看江枝雪笑,他有时候觉得江枝雪的笑是三月的暖阳,照的他暖融融。
后来的某一天课堂,容相温想到了江枝雪的笑容,他情不自禁的在往常所珍视的书本画上了她的笑脸。
这件事情被书院的教书先生发现,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容相温和江枝雪的父母。
刑部尚书怕容相温沉迷儿女情长,耽误仕途,想要容相温去城外念书,容相温不愿。
太傅为了断绝容相温的念想,告诉了他江枝雪只能嫁皇子的真相。
容相温心灰意冷,无力反抗父亲的安排。
一直到江枝雪及笄之年才返回京城,可是说什么都晚了 。
街上散满了鲜花,容相温看到一顶红色的轿子从他的视线划过。
容相温感觉心脏被一只巨手攫住,尖锐的疼痛席卷而来。
枝雪,我该怎么办才好?,
容相温颤颤巍巍的举起毛笔,一字一字的回复:
五日后,臣会及时赴约。
容相温写完后更是一眼都不敢看,他快速卷好纸,有些笨拙的绑在来福的腿上。
他仰首,来福叫了一声,迅疾地鼓动翅膀,霎时间离开了容相温的视线范围。
容相温舍不得得移开眼睛,他深怕这都是一场梦。
五日后的金玉楼,只有他一个人沉浸在如梦似幻的现实。
“咕咕!”
来福叫醒了冥想的江枝雪。
“有回信!”
江枝雪喜出望外,赶忙展开信件 。
他同意了!
江枝雪粲然一笑,刑部尚书的一劫算解决了一半 。
“来福,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江枝雪轻揉来福光滑细腻的羽毛。
“过几天带你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到时候点你喜欢的菜名。”
来福听懂了江枝雪的意思,它高兴地扑腾翅膀。
“王妃好兴致。”
一道慵懒的声音打破了室内温馨的氛围。
江枝雪反应及时,起身行礼。
“殿下不应该在行藏阁吗?”江枝雪问。
“行藏阁一个人闷闷的,哪有溪云阁香啊?”裴续直勾勾得望着江枝雪,病秧的眼眸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这当然是假的。
屋檐潜伏的暗卫告诉她王妃忧愁不能寐不知道给谁写信。
他悄悄的进入溪云阁,却看到江枝雪眼底压不住的雀跃。
呵呵呵……
这是给谁写信?
裴续早就下令,不允许暗卫私自跟踪信鸽,更别提拆信。
“殿下说笑了。”江枝雪表情淡然,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裴续的一瞬间消失不见。
裴续又发疯了?
不去睡觉来溪云阁干什么?
江枝雪满腹疑团。
“还能干什么?睡觉。”裴续真的是越来越喜欢江枝雪这张脸,他情难自禁得靠近江枝雪。
“真漂亮。”
江枝雪大脑一片空白,裴续这是看上了她的脸。
他的目光投向桌上的红血蓝鸽,故意露出迷茫的神色。
裴续说:“这只鸟是叫…来福?”
江枝雪点头。
裴续又看向信件,不解的问道:“王妃不是刚看过岳父吗?怎么又写信慰问?”
江枝雪努起嘴,挤出一抹牵强的微笑,“妾身想家了。”
裴续比江枝雪高一个头,他看到的是面前女子难过低头,掩面而泣的模样。
裴续明知道江枝雪是装的,却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别哭。”
裴续声音很轻,好似怕吓到面前的女子。
江枝雪揩泪的动作愣住,说话的人是裴续?
没想到短短几天,裴续对她皮相的痴迷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妾身没事。”
江枝雪的声音很小,带着一股足以安抚裴续的柔和。
“嗯。”
“殿下要留下来吗?”
“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裴续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对上了江枝雪,他看到江枝雪纤细的羽睫颤抖几下,乌黑的眼珠瞥向一边 。
不愿意。
裴续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内,他倒也没有多加失落。
江枝雪又不喜欢他,他何必自作多情。
来福睁着圆润的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紧挨在一起的两人 。
感受到主人的不悦,来福蓄力一发飞到裴续的肩膀上。
裴续歪头看着啄他衣服的红血蓝鸽,语气好笑的问道:“来福就这么讨厌本王?”
“和它的主人一样,彻底翻脸又不敢,只敢挠痒痒。”裴续轻笑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江枝雪往门口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功夫,确定裴续彻底离开,才劫后余生的坐回位子上。
裴续是王府永远的主人,进出简直易如反掌。
她不单单需要怜春和聆夏两个心腹。
王府的其他人能为我所用的都不能放过。
江枝雪猛地站起身,今夜是怜春守夜。
江枝雪火急火燎的推开门,巡视一圈 ,在门后面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怜春。
裴续!
江枝雪服了他神经兮兮的操作,这些行径和采花大盗又有什么区别?
“怜春,醒醒!”
江枝雪摇晃怜春的身躯,心疼得看着怜春。
看来,最重要的是需要几个会武术的练家子。
“小姐?”
怜春揉揉眼睛,一面蒙圈的看着神色焦急的江枝雪。
“奴婢怎么睡着了?”怜春后知后觉的摸了一下后颈,火辣辣的疼。
“奴婢看到了王爷。”怜春想起来了。
“就是他。”江枝雪说。
“啊?”
江枝雪拉起怜春的手往室内走去。
她还有一支药膏,可以给怜春敷。
当然,永王殿下不知不觉间成功把江枝雪的好感拉到负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