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在画布右下角画眼睛,五十九幅肖像,一百一十八只瞳孔,每个虹膜纹路里都藏着监控摄像头的编号。
这是顾晚秋日记本里的句子,此刻正印在林小满颤抖的指尖。画室顶灯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碴像她骤然崩解的认知。黑暗中五十个监控红点同时亮起,如同嵌在虚空里的血瞳。
"学姐不是说...这些颜料渍是创作时不小心..."
林小满跌坐在满地狼藉中,白色纱裙浸透了猩红颜料。三天前顾晚秋握着她手腕教画时,玫瑰色丙烯顺着笔杆蜿蜒到袖口,此刻在监控镜头下正泛着诡异的磷光。
"定位颜料里掺了荧光剂?"她扯开衣领,锁骨处半个月前沾到的钴蓝色斑痕在红光中幽幽发亮。记忆闪回深夜画室,顾晚秋的鼻尖擦过她耳垂:"小满流汗的样子,比任何艺术品都生动。"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刮擦声,林小满突然想起总务处登记册上顾晚秋借走的五十个广角摄像头。她踉跄着扑向画架后的镜子,裂纹中的倒影让她窒息——镜面夹层里嵌着微型摄像机,液晶屏显示着不断跳动的监控编号:E-17正是她此刻站立的位置。
"你在看着我对吗?"她对着空气嘶吼,攥紧从画框背面撕下的电路板。整面墙的肖像突然渗出鲜血,五十九张自己的脸在血泊中睁开眼睑,视网膜上密密麻麻的摄像头编码像蛆虫蠕动。
顶楼水箱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时,林小满终于看懂顾晚秋最后一幅画——被绞碎的监控线路裹着人体模型,而缠满绷带的"尸体"手腕上,玫瑰色荧光正在暴雨中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