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刀划开画布时，冰凉的刀锋正抵在林小满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上。顾晚秋的日记本夹层里藏着张泛黄照片，二十年前的孤儿院合影里，穿碎花裙的小女孩后颈有块蝶形胎记——与她锁骨下方三厘米处的皮肤纹理完全吻合。
"所以那天在画材室不是偶遇？"林小满攥着手术刀后退，满地玻璃碴在月光下折射出万花筒般的光斑。三天前打翻的松节油里检测出致幻剂成分，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每次触碰那些血色肖像都会头痛欲裂。
通风口飘落的鸢尾花标本带着福尔马林气息，她突然记起顾晚秋总把这种花别在发间。当解剖刀挑开第17幅画布夹层，五十枚微型储存卡排列成DNA螺旋结构，每张标签都是不同日期——正是她被荧光颜料标记的每一天。
"要看看你睡着时的样子吗？"音箱突然传出顾晚秋带笑的气音，林小满这才发现画架腿内侧嵌着骨传导扬声器。监控视频里自己蜷缩在床，而画面角落有半张苍白的脸正贴着玻璃窗——那分明是顾晚秋的面容，可记录时间显示在三个月前她宣称去巴黎采风的日子。
顶楼水箱里的尸体验尸报告此刻正在她背包里发烫，法医说死者右手小指缺失——而视频里顾晚秋撩头发时，月光正照亮她完好的双手。
暴雨砸在天窗上的声音像某种密码，林小满突然扯开衬衫，用刀尖刮擦锁骨下的胎记。随着血珠渗出，皮肤表层竟浮现出电子墨水屏特有的蓝光，纳米级的柔性显示器上跳动着正在倒计时的数字：71:59:33。
"这是第三代定位芯片的溶解倒计时。"顾晚秋的声音从她自己的喉咙里溢出时，林小满终于看清镜中人的瞳孔纹路——那根本不是人类虹膜，而是由微型摄像头组成的机械复眼。
画室门轰然洞开，五十个全息投影同时亮起。每个顾晚秋的影像都在抚摸不同角度的虚空："小满终于发现了吗？我们共用的不止是颜料盒..."她们的手指穿透彼此胸膛，露出里面缠绕着神经导线的机械心脏。
林小满突然笑着咬碎臼齿里的信号发射器，鲜血顺着监控编号E-59的肖像流淌。所有屏幕开始闪烁她婴儿时期的影像，保温箱标签上赫然印着：实验体编号59，基因母本来源——顾晚秋。
解剖刀卡在画框缝隙时，林小满在松节油气味里闻到了铁锈味。顾晚秋遗留的白色工作服内侧，荧光试剂勾勒出人形轮廓——那分明是她昨夜蜷缩在床的姿势。五十幅肖像开始渗出淡蓝色黏液，滴落在地面形成她名字的罗马音拼写。
"原来连泪水都是预设好的程序。"林小满用刮刀挑起黏液，显微镜下可见纳米级的机械单元正在重组。画室西侧墙突然翻转，露出整面墙的培育舱，淡绿色营养液里漂浮着数十具与她容貌相同的躯体。最近那具浸泡者的右手小指，戴着顾晚秋从不离身的尾戒。
暴雨穿透天窗落在第59号培育舱，林小满看到自己后颈的蝶形胎记正在舱体表面浮现。当她将手术刀刺入控制台，所有舱门同时弹开，培养液在地面汇聚成顾晚秋的面容。那张液体构成的脸突然睁开眼，嘴角撕裂到耳根："小满现在才来参观我们的画廊吗？"
通风管坠落的鸢尾花刺破脚背，林小满在剧痛中看清花茎上的编码——E-59。她扯开培育舱供电线路，缠绕着神经导线的机械心脏正在透明腔室里跳动，每根血管都连接着监控主机的光纤。当她把刀尖抵在中央处理器时，整栋楼的应急灯骤然亮起，每扇窗户都映出她不同角度的身影。
顶楼传来管风琴轰鸣，那是顾晚秋手机铃声的变调版本。林小满踩着满地电子眼珠走向声源，手术刀在墙面划出连绵的火星。在最后三级台阶处，她摸到扶手上用荧光颜料写着：欢迎回家，第59次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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