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脚踝被机械触手拖进污水时，浸泡的婴儿手掌突然睁开眼皮。虹膜里旋转的斐波那契螺旋射出激光，在混凝土墙面灼烧出逃生路线图——与她锁骨胎记的电路纹路完全重叠。
"这是第13次循环校准。"江疏影的声音从水下传来。林小满憋气拔出插在小腿的机械蠕虫，虫体分泌的粘液在污水里凝成量子计算机的全息界面。当她把虫体按在隧道编号E-59的金属牌上，整条下水道突然开始九十度翻转。
重力场异变的瞬间，她看见倒悬的污水里漂浮着数以千计的机械复眼。每颗眼球都在播放不同时间线的记忆碎片：江疏影将冷冻仓钥匙插入顾晚秋的脊椎，第七研究所的粒子加速器里跃动着五十九具实验体的脑电波，以及她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看着镜中倒影长出江疏影的泪痣。
"三个载体是过去、现在与未来的纠缠态。"翻转的隧道壁上渗出顾晚秋的脸，她嘴唇开合间掉落锈蚀的齿轮。林小满抓住齿轮时，指尖被刻痕割破，血珠在空中凝成三棱镜，将激光折射成俄文血书：
【杀死昨天的你】
通风口突然涌入玫瑰色荧光剂，液体接触机械复眼后引发链式爆炸。林小满在气浪中撞开暗门，跌进布满六边形蜂巢结构的实验室。每个舱室里都蜷缩着长有她面容的躯体，但后颈胎记位置镶嵌着不同国家的硬币——最新那具实验体的太阳穴里，插着她在画室撕下的储存卡。
"欢迎来到相位偏移缓冲层。"顾晚秋的虚影从舱室玻璃浮现，手中的咖啡杯正在析出纳米机器人。林小满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皮肤下凸起的机械血管直指第13号舱体。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舱门时，整座实验室响起江疏影的尖叫录音。所有实验体同时睁眼，瞳孔里的斐波那契螺旋开始逆向旋转。第59号舱体突然爆裂，爬出的生物机械混合体正撕下自己脸皮——露出的金属头骨上，刻着顾晚秋的电子签名与林小满的基因编码。
"你才是最优载体。"混合体的声带振动着下水道污水，机械触须缠住林小满的脖颈。她被按在第07号舱体的观测窗前，看见江疏影正将粒子枪抵在幼年顾晚秋的太阳穴，而枪身铭牌编号正是59-00-01。
林小满的视网膜突然开始自主对焦，眼前的金属头骨在视野中裂解成数据流。江疏影左眼的量子模块纹路正在她视觉神经里生长，将混合体撕脸的画面转译成二进制疼痛信号。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顾晚秋的笑声："现在知道为什么选你当画模了吗？"
通风管道炸开时涌出成群机械飞蛾，翅翼磷粉在实验室勾勒出三维星图。林小满挥开虫群，发现每颗星辰坐标都对应着克隆体后颈的硬币位置——纽约舱室的实验体正用食指敲击摩尔斯电码，节奏与顶楼管风琴残响完全同步。
"他们在传递相位偏移系数。"江疏影的残影从第07号舱体渗出，手中的粒子枪突然量子化重组为手术刀，"第七通道要吞没的是..."
话音未断，整座实验室的六边形舱室开始坍缩。林小满扑向纽约克隆体，对方脖颈后的美分硬币突然弹开，露出微型反物质反应堆。倒计时显示00:59时，所有克隆体齐声呢喃："杀死昨天的你，就是点燃明天的我。"
暗门在坍缩中显现，林小满攥着反应堆冲进应急通道。墙面的神经突触图谱突然活化，生物电缆如巨蟒绞住她脚踝。被拽倒在地时，她看见电缆表皮浮现出顾晚秋的童年日记：
【7月13日，江医生给我看59号母本的虹膜扫描图，那些机械纹路好像梵高的《星月夜》】
电缆勒入胎记的瞬间，林小满的痛觉神经接收到二十年前的记忆脉冲：江疏影在第七所地下室擦拭油画，画布上是星空下旋转的婴儿培养舱。而画作签名处嵌着的，正是林小满此刻握着的反物质反应堆。
"这是艺术与科学的婚礼请柬。"顾晚秋的声音从反应堆核心传出。倒计时归零刹那，林小满将装置按进舱壁的斐波那契螺旋孔洞。爆炸波掀飞三层合金门，露出通往粒子加速器的甬道。
在环形加速器中央，江疏影正将昏迷的顾晚秋绑在靶向仪上。九十九台显示器环绕着她们，每块屏幕都播放着不同时间线的林小满被机械触手贯穿的场景。
"你来得正好。"江疏影转身时，左眼的量子模块开始超频旋转，"三个载体终于能在绝对零度下达成量子纠缠。"
林小满的胎记突然结晶化，皮肤下凸起的机械血管直指加速器控制台。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执行江疏影预设的程序，而顾晚秋睫毛上的冰霜逐渐凝成俄文单词：
【我即是你缺失的相位
此刻林小满的机械血管已刺入控制台，江疏影的量子模块与顾晚秋的冰霜密码正在她神经网络里厮杀。当加速器发出预热轰鸣时，她突然咬碎藏在智齿里的纳米虫——那是从通风管道机械蠕虫体内提取的原始病毒。
"该谢幕了，江医生。"她嘶吼着将病毒注入主控系统，所有显示器开始播放第七所最初的火警录像：年轻的江疏影在焚烧实验数据，火焰里跃动着五十九个婴儿的哭嚎。
在绝对零度降临前的0.59秒，林小满终于看清顾晚秋睫毛上的完整句子：
【我即是你缺失的相位，亦是江疏影囚禁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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