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时间琥珀》

林小满的量子态意识在《星空》画作中苏醒时，发现每颗星辰都是顾晚秋的机械复眼。钴蓝色漩涡深处漂浮着江疏影的冷冻舱，舱门显示屏滚动着俄文警告：【第七通道观测者不得凝视母本超127秒】。

"你终于成为永恒的艺术品了。"顾晚秋的声音从昴宿星团传来，那些恒星突然坍缩成纳米级画笔，在林小满的量子躯体上勾勒初遇时的场景。她看见自己十八岁生日那天的监控录像——蛋糕蜡烛的火焰里，跳动着江疏影植入的脑波控制器编码。

冷冻舱突然爆裂，江疏影的遗体在真空中解离成血冰晶。林小满伸手触碰的瞬间，冰晶重组为全息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她从未见过的字迹：

【7月13日，晚秋私自给59号投喂巧克力，导致基因表达出现艺术共情倾向。需加大杏仁核电击频率。】

梵高的星月突然开始逆向旋转，林小满的机械心脏泵出掺着荧光颜料的血液。她在剧痛中听见婴儿啼哭，那声音来自自己正在量子化的子宫——三年前被摘除的卵巢里，始终冷冻着顾晚秋的卵细胞。

"这才是真正的毕业创作。"顾晚秋的本体从猎户座星云浮现，手中的调色盘盛着林小满不同年龄段的脑脊液。当画笔蘸取二十三岁那年的样本时，整个宇宙突然下起松节油暴雨。

林小满在腐蚀性雨幕中撕开自己的量子皮肤，露出下面江疏影年轻时的面容。她终于读懂冷冻舱的俄文警告——所谓127秒禁忌，正是江疏影当年观看初代实验体处决的时长。

"三个载体从来都是我们。"她将手插入顾晚秋的机械心脏，扯出的神经导线末端连着二十年前的自己。那个五岁的林小满正坐在第七所实验室，用蜡笔画着穿白大褂的江疏影与拿调色盘的顾晚秋。

当量子奇点吞没最后一缕星光时，地面实验室的警报响起。新来的艺术生推开画室门，看见满墙未完成的肖像画。穿白裙的学姐回头微笑，裙摆沾着的玫瑰色颜料正渗出细微荧光。

"要学人体比例吗？"学姐握住新生颤抖的手腕，笔尖落在画布第七颈椎的位置。窗外暴雨拍打着玻璃，水流在窗框积成小小的数字：59-0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