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别、别这么看着我嘛。”察觉到众人投来的目光，阿葵腿一抖，心里直打颤：“那个，人家只是比喻而已啦，比喻！”
“什么关系能把人比作收藏品啊？”法厄同的邦布抖着身子问她：“你该不会遇到麻烦了吧？”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喜欢问问题啊！”阿葵有些欲哭无泪：“你们话都好多，就不能放人家一个人走嘛！”
“就是！”白芷也适时冒出来说话：“你不是带路的吗！我们家阿葵都溜到队伍最后面了，你还专门跑过来，是何居心！”
“呃，这个……”法厄同的邦布难为地瑟缩一下，圆圆的大眼睛也有了缺口，看起来被凶到了：“我们只是关心你。”
“我不需要关心！”阿葵单手抱臂，低垂着脑袋道：“我需要丁尼，很多很多丁尼，懂吗！与其假惺惺地关心，不如给我账户里打个百八千万的，明白了吗！”
“啊？为什么，你要赎身吗？”被阿葵大吼大叫吸引来的比利问她：“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比利，前面右转，废墟里的第三层楼有裂隙。从那里就能出去了！”法厄同的邦布叉着腰，骄傲地摆了摆耳朵：“麻烦你去告一下妮可，我和阿葵聊点事情！”
“哦哦好的！”比利竖起两根指头在耳边晃了晃，眨眨眼耍着帅说：“麻烦店长照顾孩子咯！”说完他就跑走了。
“小朋友——”
“为什么都叫我小朋友！难道我看起来很小吗？”
“啊，抱歉。那请问您的年龄是？”
“……十四岁整。”
别有难绷无语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啊哈哈，确实呢。”法厄同的邦布挠挠脑袋，眼睛变得快活起来：“是不大不小的年纪了。那，请问我们的大朋友能跟我讲讲你的事情吗？说不定，我能帮你找回你弄丢的货呢？”
“是吗？”阿葵的耳朵竖了起来，不过还是习惯性地把自己改造过的半边脸藏在刘海后面：“不，没关系。我累了，而且长时间呆在空洞里对我的病情不好。”
“阿葵得了什么病呢？”
“空洞尘肺，意思是肺被空洞侵蚀了。不过嘛，好在药纳入医保了——不是说有治病的药，而是根本没有康复的希望，所以只能开点基础的止疼药等死。”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啊.....”阿葵叹口气，欠身抱起伊埃斯对视：“喂，法厄同。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在空洞里还能和外面保持通信的吗？”
“唔，那你也得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一个人发出两个声音的？”
“因为身体里的野兽，觉醒了~”白芷掐着嗓子怪里怪气地嘶鸣：“人家是向日葵体内的怪物！我们一次能产一百阳光~”
“嗯呢？”
法厄同短暂下线了，伊埃斯眨巴眼睛，与陈阿葵对视。
最后的阳光刺穿云层，将废墟镀成燃烧的琥珀。风掠过裸露钢筋奏出空灵的哨音，而远处虫群消散的尘埃被照得通透明亮，如同一场金色的雪。
阿葵的影子被拉长投在断壁上，与邦布的圆润轮廓交叠，宛如末日绘本的最后一页，或者说第一页插图。
没一会，伊埃斯屏幕一晃，扬声器里传来摆弄东西的磕碰声。
“......”阿葵咽口口水，挤了挤伊埃斯果冻一般的身体：“怎么了，你家进僵尸了吗？”
“不是，就是我妹妹不小心把水喷出来了.....”
“行吧。”阿葵松手把伊埃斯放下来，揉了揉太阳穴：“我家里还剩一点豌豆，你需要的话可以给你送过去。”
“不开玩笑了，所以出去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回去当收藏品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危险吧？”
“不会，我的老板对我很好。而且她很有钱，养着我的原因我感觉也是因为她在我身上投了好多钱吧。”
“是吗？如果她真的很有钱的话，为什么还会在乎在你身上投了好多钱呢？”
“喂，小邦布，身体里也有两个人吗？怎么一会男一会女的？”白芷又冒了出来。
“哼哼，你以为你听到的就一定是真实的吗？实话告诉你！真正的法厄同，听起来是个温柔可靠的大哥哥，但其实背地里是活泼可爱的美少女——”
“铃，别闹了。”哲的声音无奈而宠溺。
“喂！小妹妹，还有店长！”比利的声音合时宜地传来。两人（或者说四人）看向不远处。
不远处，紫色的裂隙悬浮在半空，边缘泛着星云般的辉光，像被无形手指撕裂的丝绸豁口。靠近时能听见细碎的嗡鸣，仿佛千万只玻璃蜂在振翅。
裂隙周围的地面铺满晶化砂砾，踩出冰裂般的脆响，而更远处，钢筋从混凝土断口刺出，宛如巨兽褪去的森白骸骨。
比利挥手喊着：“该走了！”
“看来这里就是终点了。”阿葵揉了揉伊埃斯的脑袋：“等离开后我会找个时机自己溜走。你是聪明人，不会生事的吧？”
“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不过你真的没关系吗？我们是真心想帮你。”
“我说过了吧？真想帮我就给我狠狠打钱！以你法厄同的实力，想找我的账号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是呢，说的没错。”伊埃斯的眼睛变成两个月牙，开心地摇晃身体：“你叫陈阿葵对吧？真是个可爱的名字。我记住你了。”这是妹妹的声音。
“还有我还有我，我叫白芷！”
“好，我记住你们了。”哲说着：“新人绳匠的起步通常都很困难。虽然我能看出你有特殊技能傍身，但并不够用，对吧？”
邦布领着阿葵前往角落里的裂隙，而比利先行一步踏入了裂隙。
夕阳殆亡，濒死的光点燃了最后的云。废墟不规则的边缘裁剪出刀一样分明的光。藏在哀哀废墟之下的裂隙逐渐昏暗，开始显露出自己的幽光。
两人往黑暗中走去了。
“比利很喜欢你呢，还有妮可，安比。你不是什么坏人，如果真的需要帮助的话，记得给我的新账号发消息。”
“走吧。”
一前一后，邦布与少女踏入了裂隙之中。
空洞陷入沉寂。不远处传来轰隆的虫群轰鸣之声，空气因为高浓度以太而扭曲出涟漪，如同燃起大火那样；最终落日余晖也燃烧殆尽，大地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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