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影视基地还浸在薄雾里,仿古楼阁的飞檐挂着昨夜未干的露珠,温苒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化妆师摆弄。镜中逐渐浮现出“沈清欢”的模样——黛眉如远山含黛,眼角点着细碎的珠光,一身水绿色襦裙衬得她肌肤胜雪,只是那双藏在黑框眼镜后的眼睛,此刻正紧张地盯着剧本上画满红线的“初遇戏”。
“温老师,韩老师到了。”助理轻声提醒,温苒抬头就看见韩晟傅穿着月白色锦袍走进来,墨发用玉冠束起,少年气的眉眼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在与她对视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他刚在隔壁坐下,导演的声音就透过对讲机传来:“各部门准备!《权宠》第12场,一镜一次!”
这场戏的取景地是基地最精致的“倚红楼”,二楼雅间的雕花木窗半开着,窗外飘着人造的细雪。温苒抱着琵琶坐在屏风后,指尖悬在弦上,耳尖却悄悄留意着楼梯口的动静。按照剧本,韩晟傅饰演的“萧珩”会带着酒气走进来,被她弹出的《广陵散》吸引,掀开幕布时,她要露出惊慌又故作镇定的神情——这是“沈清欢”作为艺妓“苏晚”,与萧珩的第一次交锋。
“开始!”
导演的话音刚落,温苒的指尖就落下,急促的琵琶声瞬间填满房间,却在楼梯处传来脚步声时,刻意慢了半拍,添了几分怯意。韩晟傅的脚步声很轻,带着醉酒后的虚浮,他在屏风外站了片刻,突然伸手掀开那层绣着缠枝莲的锦缎。
温苒立刻垂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将眼底的警惕藏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副受惊的模样。韩晟傅俯身,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这曲子弹得不错,就是少了点风骨——跟我回府,本公子教你怎么弹。”他的气息落在温苒耳畔,却精准地控制着距离,既符合萧珩“放荡不羁”的性子,又没让她感到不适。
“卡!”导演突然喊停,眉头皱着看向监视器,“韩晟傅,你的眼神太‘亮’了!萧珩是天真,但不是傻,他对苏晚的兴趣里,得藏点少年人的好奇,不是直白的喜欢。温苒,你低头的幅度太大,沈清欢是刺客,就算装柔弱,脊梁也得挺着!”
两人立刻调整状态,重新开拍。这次温苒挺直了脊背,垂眸时指尖依旧稳稳地按着琴弦,仿佛下一秒就能弹出杀招;韩晟傅则收敛了眼底的笑意,伸手掀屏风时,指尖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试探,语气里的戏谑多了些,却在看到她侧脸时,瞳孔微微收缩——那是萧珩被“苏晚”的容貌惊艳,却又没完全放在心上的微妙反应。
“很好!”导演的声音终于松了些,“再来一条,把‘带回府邸’的细节补一下。萧珩要像捡了件有趣的玩意儿,不是求着人跟他走。”
第三次开拍时,温苒故意在韩晟傅伸手时,轻轻往后缩了缩,琵琶弦发出一声细微的颤音。韩晟傅见状,反而笑了,伸手直接将她的琵琶抱在怀里,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却又藏着几分孩子气的任性:“这琴我瞧着喜欢,你若是跟我走,它还能继续跟着你;若是不跟,它今日就得留在这儿。”
温苒抬起头,眼底恰到好处地泛起水光,像是委屈又无奈,最终轻轻点了点头。镜头扫过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悄悄攥紧了藏在袖口的短簪——那是沈清欢为自己留的后路,也是她作为刺客的本能。
“过!”导演终于满意地喊停,温苒刚松了口气,就看见韩晟傅递来一杯温水,他笑着晃了晃手里的剧本:“温老师,刚才你缩手那下加得好,萧珩那点‘恃宠而骄’的劲儿,总算被我找着感觉了。”
温苒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暖意,突然想起阈限空间里苍桉郁总为她准备的温茶。她刚想开口,导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下一场准备‘回府戏’!温苒,你要记住,沈清欢踏进萧府的每一步,都是在为刺杀摄政王铺路,表面的顺从里,得藏着刀。”
夕阳渐渐爬上楼阁的飞檐,温苒站在萧府的朱红大门前,看着韩晟傅饰演的萧珩笑着吩咐下人收拾房间,突然觉得“沈清欢”的命运像一张细密的网——她藏在天真烂漫的公主身份下,又披着艺妓“苏晚”的外衣,而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年,或许才是她最该警惕的人。化妆师过来补妆时,她悄悄摸了摸后颈,那里的能量纹路安安静静的,却让她突然想起苍桉郁说过的话:“越是看似平静的表面,底下越可能藏着汹涌的暗流。”
片场的灯光渐渐亮起,将萧府的庭院照得如同白昼,温苒深吸一口气,再次走进镜头里——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会紧张的温苒,而是一心为刺杀而来的“沈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