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月换好寝衣以后，随即躺到了床上，把被子摊开，分给了澹台烬一半。澹台烬把头靠向冥月那边，心里忍不住泛起甜蜜，情丝树不断生长出绿叶。
忽然想到了什么，澹台烬睁开那双盛满星辰的明眸，看向旁边的快要睡着了的冥月。
“月月”
“明日是泼寒节最热闹的一天也是最后一天，你可要出去？”
澹台烬藏了自己的小心思，这节日他记得约定俗成便是男女一起的，欣赏节日盛大的烟火和祭典。
迷迷糊糊的冥月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困意来袭含糊其辞答应了一句“好”然后又闭上了眼睛。看见冥月睡着以后，澹台烬看着她，嘴角弯起，伸出手将她轻轻往怀里揽了揽，盯着冥月也慢慢陷入了睡眠。
因为要出门，所以冥月特地好好点了妆，还帮澹台烬选了一身行头，看起来就像东海王子一样。
“阿烬这样穿也很贵气很好看”
“这是东海那边的打扮，多以珍珠和鲛绡做衣，所以看起来甚是华丽了些”
冥月挑起澹台烬的一缕头发运用灵力卷了卷便将发尾卷起如同海藻一样的黛绿色隐藏在发丝中，衣物多以蓝色白色为主。
“我就说我打扮的好看吧”
冥月颇为自得，澹台烬此刻被她装饰的就像瓷娃娃一样，像是神明被禁锢在了掌心。
“我很喜欢这身装扮，谢谢月月”
“我听说景国以玄色为尊，等我们参加完白日的活动以后便换成景国的衣物去参加晚上的活动花车可好？”
冥月长于东海，衣物多以暖色为主，景国以玄色为尊，日常都是深色系的衣服，澹台烬今日的装扮倒是格外引人注意。
“好”
白日多是祭典，这身衣服却是有些突出，冥月忍不住拉了拉澹台烬的手。
“我应该想的周到些，这样我们就可以融入白日的祭典了”
“无事，我也很喜欢月月你给的打扮，景京还有许多地方，我们还可以再去看看”
期间两个人还路过了供奉他们的庙宇，冥月只觉得时光荏苒，还给稷泽上了三炷香，看见他旁边的初凰塑像颇为感慨。
她其实很喜欢初凰的，可惜了。
只是走到供奉自己的祠堂时，冥月嘴角抽了抽，罕见地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而澹台烬倒是郑重接过冥月手里没用完的东西，用帕子细细擦了擦塑像，将落了灰的贡品都换上了新的。
“阿烬，你这是？”
“于我而言，月月你是我的神明”
“作为你的信徒，我自然是诚心相待”
冥月别过头，故作镇定一样别过头说到。
“那我现在在这，我就允你向我许愿吧，只是实现不实现看我心情好了”
“好”
澹台烬闭上眼睛，满是虔诚。
［我希望神明能够选择与我，让我明白我的坚持有没有意义］
冥月自然是听到了澹台烬的祷告，心中有些复杂，她这几个月都没有告诉澹台烬关于邪骨的事情，他们之间自然是该坦诚相待的。
她应该找个机会告诉他，生为魔胎，他也有选择的权力，而非话本冰冷残忍的命数。
周围两边的人，参与花车游行的人们吹响弹奏手里的乐器，大巫师满是认真地看着两个人，嘱咐着他们舞剑的细节。
“只要你们诚心祈祷”
“将舞剑完成”
“那么神明就会感动，降下赐福”
冥月试了试木剑的力量，轻轻戳了戳澹台烬的衣服示意“神女”已经杀死了“魔神”，在周围人的欢呼庆祝之下，慢慢摘下澹台烬的面具。
满天的花灯，绚烂的烟花下，冥月看着澹台烬灿若星辰的眼眸，满是爱意，心脏砰砰直跳，喧嚣与她而言叫她只能听见胸腔之中炽热的心跳声。
澹台烬看在冥月的眼眸，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神采飞扬，心中鼓鼓囊囊的情感驱使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刚刚碰到冥月柔软嫣红的唇瓣，身边响起来咋咋呼呼的声音。
“啊？陛下？陛下怎么在这？”
“快看，是陛下！”
“大家快看啊陛下在这！”
冥月忽然后退，澹台烬心中怅然若失，狠狠剜了廿白羽和那几个大臣一眼。
走进看到他们陛下对姿势还保持着抱着冥月都快姿势，而冥月直接埋进澹台烬的怀里不肯探出头，心道不好。
他们明天，完了。
两个人靠着枕头，冥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开口，这一天迟早要来，澹台烬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感受到冥月的不安，澹台烬有些不明所以，还是轻轻握住冥月的手，表示陪伴。冥月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看着澹台烬含情脉脉的眼睛，郑重其事地开口。
“阿烬，你听我说，我要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好，你说，我听”
冥月言简意赅说明了自己最初的来意。
“你是说我心中栖息着魔神复苏的邪骨？”
澹台烬瞳孔一缩，很明显有些不相信，但是还是认真听着冥月说话。冥月觉得关于话本的事情对于澹台烬来说可能更残酷，便委婉了语气。
“而吾之魔胎，自当与众不同。听闻凡间有人编纂话本一说。那吾便效仿他们，为这魔胎定下他的命数吧。
他将弑母而生，长于朱甍碧瓦之中，却备受冷落欺侮。吾要他走上云端，尝到高高在上的滋味。一朝春风得意，看尽繁花。
再让他一朝跌落谷底，遭遇背叛怨恨。
……………………
以为自己走上了所谓的正道，得到了所谓的师友温情。却发现不过是一场虚妄。
“最终，弑师成魔。”
冥月抬头去看澹台烬的眼睛，看不出光彩，手也有些冰凉，忍不住有些慌乱，连忙撤出引导澹台烬看透邪骨的灵力。
“阿烬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冥月便被澹台烬牢牢抱住。
“你也觉得我会成为十恶不赦的魔头吗？”
“怎么会呢，阿烬你这么好，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想我们一起面对，一起想办法解决”
“我说过啊，每个人生来都是白纸，魔胎也有选择的权力”
“你看，你现在长得就很好很好啊”
“如果你不好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敬佩你，跟随你呢？”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你是澹台烬，不是什么话本，是活生生的澹台烬，未来充满变数，魔神的话语也不会成真”
“至少你看，夫妻反目，弑师成魔，都没有啊，而且我相信阿烬”
“你能够自己选择自己的道路，魔神也好景王也罢，你是澹台烬不是什么棋子，你有自己的权力选择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而且谁说魔神就一定十恶不赦了”
“承载世间负面，生灵悲苦，那么他就是稳定世间秩序维持运转不刻或缺的一环，如果秩序失衡那么三界四洲也会走向崩塌”
“而且我曾经在魔神眼中看到了上古的悲厄，负面是他的力量，如果我们灭掉魔神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魔神”
“悲苦不绝，魔神永远不会毁灭”
“与其自怨自艾，不若从我们开始改变，我当上新的妖王的时候也有很多人骂我，恨不得杀了我”
“我想，如果我做的更好，让三界四洲变得更好，那么喜乐就会与悲厄保持平衡，那么魔神的力量也会被遏制”
“我曾经想过两个办法，一个就是挖出邪骨封印，那么阿烬你也会因为痛苦而死去，景国也会随之崩塌”
“后来我想，非黑即白非白即黑”
“魔神魔神，那也是神啊，可以统领所有妖魔，如果无法换出邪骨，成为魔神也是生路”
“当上魔神会很痛苦，会有数之不尽的恶意，千年前我以洗髓印的力量引四海灌溉荒渊大漠，若非哥哥护着我，他们也要杀了我”
“可是我是冥月，我不要因为他们改变”
“同样，你是澹台烬，你先是澹台烬，是你自己，才是其他，你不需要因为别人改变”
“我相信你无论如何，都可以自己选择未来”
“我们之间彼此信任，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我也相信你的所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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