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夏
我总在凌晨三点惊醒,指尖残留着消毒凝胶的滑腻感。那管偷拍用的口红摄像头还躺在床头柜里,外壳上刻着导师送的入职礼物编号——B-07-0924,像道嵌进掌纹的诅咒。
第一次见到程默是在基因编辑实操课上。他握着移液枪的手指稳得惊人,枪头悬在培养皿上方半毫米,和现在抵在我后腰的解剖刀一样精准。"林同学,注意无菌操作。"那时他还会规规矩矩叫我名字,不像后来在通风管道里压低声音说"你也不想被伦理委员会知道吧"。
导师的茶色保温杯永远搁在危化品柜顶上。每周四下午他泡龙井时,蒸腾的水汽会在柜门玻璃上凝成Σ符号。"这是科学之神的后花园。"他总这么说,枯瘦的手指划过我们偷改过的实验日志。直到我在他葬礼上发现,那个Σ其实是师母流产第七胎的病历编号。
偷拍数据那夜,通风管道的铁皮接缝硌得肋骨生疼。程默的白大褂下摆在监控死角晃过,手里提着本该在液氮罐里的胚胎培养箱。我按下快门时,导师的保温杯突然爆裂,滚烫的茶水顺着危化品柜流进电箱。后来法医说他是触电身亡,可我知道那些顺着电缆蔓延的水渍里,漂着程默实验服上的锌离子残留。
葬礼后第七天,我收到个匿名快递。变色门禁卡贴着张烧焦的纸片,上面是导师的字迹:"真正的罪证在第九万七千四百二十一次细胞分裂时显影。"现在这卡片在我掌心发烫,倒计时显示0924——正是当年从导师焦黑的指骨间扒出的冷冻管编号。
程默今早又往我柜子里塞了抗焦虑药,药瓶标签印着制药公司的鹰隼标志。他不知道我认得这个标志,就像他不知道两年前倒在实验室门口的流浪猫,临死前爪子里攥着的正是这种药片的铝箔包装。
有时候我会盯着液氮罐上的冰霜出神,那些结晶的纹路渐渐拼出母亲的脸。她临终前抓着我的手说"别变成你爸那样",而那个为学术造假跳楼的男人,工牌背面也刻着同样的Σ符号。现在这符号烙在我后颈,每次程默的视线扫过那里,皮肤下植入的追踪芯片就会发烫。
安全通道的应急灯突然频闪,摩斯密码的光点在地上爬行。我蹲下身假装系鞋带,变色门禁卡映出S-E-E-K-E-R的暗影。这串字母在导师未发表的遗稿里出现过十七次,最后一次被血渍晕染成樱花形状——就像此刻粘在唐雨嘴角的反季节花瓣。
倒计时还剩十九小时七分,通风口飘来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我摸着口袋里冰冷的偷拍设备,突然想起那天在焚化炉前,程默镜片上跳动的火光。他当时说了句很奇怪的话:"显影剂需要足够的温度激活",现在想来,我们或许都是未定影的底片,等着在某场大火中现出原形。
以上是我的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