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迷茫,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被彻底激怒的、纯粹到极致的兽性!他额头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流血,但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黑暗森林里被激怒的头狼。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特蕾西那只闪烁着蓝光的机械臂,正带着致命的威胁砸向他唯一在乎的、此刻正绝望地抱着他的艾达!更远处,那只发出刺耳噪音的破布玩意儿,是这一切混乱的源头!
“吼——!!!”
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咆哮从埃米尔胸腔炸裂!那不是人类的声音,是困兽冲破牢笼、撕碎猎物的终极宣告!他根本无视了自己血肉模糊的脚踝和额头的剧痛,仅凭一股源自生命最原始本能的蛮横力量,猛地从艾达怀中挣脱!
他像一枚人形炮弹,四肢着地,爆发出恐怖的速度,带起一阵腥风,目标明确——那只在碎石地上尖叫弹跳的稻草人!
稻草人似乎感到了致命的威胁,纽扣眼睛里的油光疯狂闪烁,尖叫声陡然拔高试图再次发动声波攻击:“亵渎!死!死!”
但埃米尔的速度太快了!那声波刚刚形成,埃米尔布满血污和尘土、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掌已经如同铁钳般狠狠抓下!
“嘶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布帛撕裂声!
稻草人被埃米尔狂暴地抓在手里,粗糙的麻布身体在绝对的力量下如同纸片般脆弱,瞬间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里面的干草和某种粘稠、散发着腐败甜腥味的黑色絮状物爆散开来!
“呃啊——!”地上蜷缩的丽莎(黑丽莎)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如同灵魂被硬生生撕裂!她眼中的墨色如同潮水般剧烈退去,露出短暂却无比痛苦的清明,随即彻底翻白,软软晕倒在莉迪亚怀里。
而那只即将砸下的机械臂,在稻草人被撕裂的瞬间,如同失去了所有动力,液压驱动的嗡鸣声戛然而止,沉重的金属手臂“哐当”一声砸落在特蕾西身旁,溅起一片尘土。特蕾西眼中的蓝光如同断电的灯泡,瞬间熄灭。她身体一软,也陷入了昏迷,脸上只剩下失血过多的苍白和深深的疲惫。
艾达几乎是扑到埃米尔身边。他单膝跪地,手里还紧紧抓着被撕成两半、露出内部诡异黑色物质的稻草人残骸。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鲜血混着汗水从他额头的伤口不断淌下,糊住了他碧绿的眼睛。那里面狂暴的火焰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脱力后的茫然和一种濒临极限的虚弱。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似乎想回头看看艾达是否安全,却最终失去了所有力气,向前栽倒。
“埃米尔!”艾达用尽全力抱住他沉重倒下的身体,泪水混合着他脸上的血污滑落。她撕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白大褂,手忙脚乱地压住他额头上那个可怕的伤口。“坚持住…看着我埃米尔!看着我!”
围墙下的战场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啜泣。
诺顿蜷缩在血泊里,每一次微弱的咳嗽都带出血沫,脖子上的紫黑色勒痕触目惊心。奈布倒在墙根,胸口微微起伏,嘴角挂着血痕。特蕾西和丽莎昏迷不醒。埃米尔倒在艾达怀里,气息微弱。莉迪亚紧紧抱着昏迷的丽莎,浑身发抖。
月光冰冷地洒下,照亮这片狼藉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