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的影子在柏油路上摇晃成碎金，林小夏站在明德中学的雕花铁门前，校服下摆被晨风掀起一角。她仰头望着烫金的校名，耳边还回荡着父亲今早说的话："这次调职太突然，小夏，爸爸知道你舍不得原来的朋友......"
书包带在掌心勒出红痕，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进陌生的校园。九月的风裹挟着桂花香扑面而来，广播站正在播放《蓝色多瑙河》，钢琴声像溪流漫过林荫道。转角处突然传来喧闹，几个抱着篮球的男生擦着她肩膀跑过，带起的风掀开她马尾辫上的浅绿色丝带。
"同学，需要帮忙吗？"戴着红袖章的女生从值勤台探出头，"转学生？"
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挂钟滴答作响，林小夏盯着玻璃柜里陈列的奖杯——"顾言：全国数学竞赛金奖"。照片上的少年眉眼清冷，站在领奖台上像一株挺拔的雪松。
"林同学？"教导主任递过课程表，"你的班级在崇文楼三层，课间操时间让班长带你去领校服。"她顺着主任手指的方向望去，窗外操场上，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少年正在扣篮，起跳时衣摆翻飞露出半截腰线，周围瞬间爆发出欢呼声。
蝉鸣突然汹涌如潮水。
林小夏抱着新课本穿过长廊时，听见有人在高声念诗："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声音清越如碎玉，她不由自主停下脚步。透过半开的玻璃窗，看见阳光斜照的教室里，穿白衬衫的男生倚在讲台边，修长手指正轻叩泰戈尔诗集的书脊。
"顾神又在降维打击了，"路过的女生窃窃私语，"这次月考语文又是年级第一......"
风忽然掀起窗帘，男生转头看向窗外。林小夏慌忙后退，课本哗啦散落一地。当她蹲下身捡拾时，一双黑色帆布鞋停在她面前。
"你的《飞鸟集》。"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看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将书递过来，袖口露出半截银色腕表。抬头的瞬间，桂花香突然变得浓烈——少年睫毛上跳跃着细碎阳光，鼻梁投下的阴影让整张脸像精心雕琢的大理石像。
"谢谢......"林小夏瞥见他胸前的名牌：高三（2）班 顾言。
"转学生？"顾言帮她扶住摇摇欲坠的课本，"要去图书馆录入借书卡吗？"他说话时喉结轻轻滑动，锁骨从微微敞开的领口探出来，带着某种青涩的性感。
林小夏跟着他穿过紫藤花廊，听见自己的小白鞋踩在落叶上发出细响。顾言的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后颈有一颗淡褐色的小痣。经过公告栏时，她看见他的照片贴在"保送生公示"最上方，简介栏写着：钢琴十级，全国物理竞赛冠军。
图书馆穹顶的彩绘玻璃将阳光滤成七彩星河，顾言在借阅台前转身："要办卡需要学生证。"他忽然倾身靠近，林小夏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薄荷的味道，"你耳朵红了。"
"啊？"她手忙脚乱翻找证件，发丝勾住胸前的纽扣。顾言低笑一声，温热指尖轻轻挑开纠缠的青丝："慢慢来。"他的呼吸扫过耳垂，林小夏感觉心脏快要撞破胸腔。
当借书机吐出崭新的卡片时，顾言忽然抽走她怀里的《飞鸟集》。"等等，"他在扉页快速写着什么，"作为见面礼。"飘逸的行楷写着：愿你的盛夏永不凋零——顾言。
放学铃声惊飞了屋顶的白鸽。林小夏在储物柜前发现一张便签，字迹力透纸背："明天开始，每天午休图书馆B区见。"她转头望向窗外，顾言正在篮球场边系鞋带，夕阳给他镀上金边，像希腊神话里追逐太阳的少年。
暮色渐浓时，林小夏在公交站牌下又遇见他。"顺路。"顾言把耳机塞进她右耳，肖邦的《雨滴》立刻淋湿了整个世界。公交车摇晃着穿过梧桐隧道，他的肩膀偶尔碰到她的，温度透过棉质校服渗进来。路过琴行橱窗时，顾言突然说："你身上有铃兰的味道。"
当晚林小夏在日记本上画满凌乱的线条，最后定格成一双盛满星光的眼睛。母亲端着牛奶进来时，她慌忙合上本子，却碰倒了桌上的《飞鸟集》。书页翻飞间，那张便签轻轻飘落，背面竟多出一行小字："明天带草莓奶冻给你。"
月光爬上窗棂时，她给闺蜜发消息："你说，会有人同时擅长数学和诗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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