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方程式

图书馆的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林小夏盯着草稿纸上蜿蜒的辅助线，笔尖在"∠BAC=60°"处洇开墨点。顾言的气息拂过她耳际："三棱锥体积公式记混了？"他抽走她手中的自动铅笔，在几何图形旁写下1/3Sh，"要像这样代入数据。"

草莓奶冻的甜香突然侵入鼻腔——顾言变魔术般推来玻璃罐，凝结的水珠正顺着罐壁滑落。"补脑。"他指尖敲了敲她压皱的演算纸，腕表表盘折射出细碎虹光。

林小夏舀起一勺奶冻，发现底部藏着整颗草莓。顾言已经翻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修长手指沿着铅字滑动："这道立体几何，用空间向量更简单。"他突然握住她拿笔的手，"X轴这么建坐标系......"

笔尖在纸上划出颤抖的直线。他的掌心干燥温暖，虎口处有常年握笔的薄茧。林小夏数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直到他轻笑出声："我脸上有解题步骤？"

"对、对不起！"她慌乱转头，马尾辫扫过他的下巴。顾言喉结动了动，忽然指向窗外："下雨了。"

铅灰色的云团压着梧桐树梢，雨滴在彩绘玻璃上撞成破碎的星星。顾言起身关窗时，林小夏看见他后背的衬衫被汗浸透，隐约透出肩胛骨的轮廓。"冷吗？"他回头问，手里多出件深灰色开衫。

带着雪松香的外套落在肩头时，林小夏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顾言正在黑板写演算过程，粉笔灰落在他睫毛上，像初冬的第一场细雪。"所以V=8√3，"他转身时粉笔头精准落入笔筒，"懂了吗？"

雷声碾过天际的瞬间，图书馆陷入黑暗。林小夏感觉手腕被握住，"别怕。"顾言的手机亮起冷光，她看见锁屏是《飞鸟集》内页照片，那句"愿你的盛夏永不凋零"正在荧光中浮动。

"抓紧。"他牵着她穿过层层书架，雨声在穹顶轰然作响。林小夏的指尖擦过他掌心纹路，突然想起闺蜜说的爱情线预言。在哲学区拐角处，顾言停下脚步："你听。"

肖邦的《雨滴》前奏曲从手机扬声器淌出，混着现实中的雨声，像两个时空在共鸣。"这是我最喜欢的版本，"他的声音擦着耳廓掠过，"鲁宾斯坦1958年的录音。"

林小夏在昏暗中摸到他的腕表，秒针跳动频率和她的脉搏渐渐重合。当闪电劈亮整个空间时，她看见顾言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映着两个小小的自己。

电力恢复时，苏晴就站在他们身后。

"顾言哥，"校花抱着竞赛资料，裙摆上的水钻像眼泪闪烁，"能帮我看下这道拓扑学题目吗？"她自然地挤进两人之间，香水味冲散了雪松的气息。

林小夏默默缩回还抓着顾言衣角的手，却被他反手扣住。"抱歉，"顾言将苏晴的资料推回去，"我在进行私人辅导。"他把"私人"二字咬得很重，林小夏感觉被他握住的手正在发烫。

雨停后，顾言送她到公交站。霓虹灯在水洼里碎成彩色琉璃，他忽然哼起《菊次郎的夏天》的旋律。"这是你手机铃声？"林小夏惊讶地问，她今早才偷偷换了这个铃声。

顾言笑而不答，只是将伞倾向她那边。路过琴行时橱窗亮着暖光，他忽然说："想听现场版吗？"没等她回答，已经推开挂着风铃的玻璃门。

三角钢琴前，顾言解开两颗衬衫纽扣。当《月光》第三乐章从他指尖倾泻而出时，林小夏看见他后颈的痣在灯光下晃动，像颗不肯坠落的星。琴键起落间，他忽然转头看她："音乐比数学诚实得多。"

最后一班公交车上，林小夏发现外套口袋里有张字条。顾言的字迹力透纸背："明天带你去个地方。"后面画着歪歪扭扭的三棱锥，旁边标注：今日补习成果验收。

那晚她梦见顾言在雨中弹琴，雨滴落在琴键上变成草莓奶冻。醒来时手机显示凌晨三点，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你相信余弦定理也能表白吗？"

晨光爬上窗台时，《飞鸟集》正翻在第七页。林小夏发现那句"生如夏花"旁多了行铅笔小字："我的夏天从遇见你开始。"